蓮不禁一個激靈,打了個寒顫。

比她爹年紀都大的鰥夫、連著打殘兩個婆娘的賭徒,喝醉酒打死親兒的酒鬼……

陳秋蓮握著樂寶小小,軟軟的手,驚惶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她現在是林家婦,再不是那個任人宰割沒孃的可憐姑娘了,她有夫有子,還有兩個閨女,不,現在是三個……

陳秋蓮垂眸,看著並排睡著的樂寶和五壯,心裡柔軟無比。

她身後無有孃家可以依靠,丈夫是最孝順不過的漢子,待她一向包容體貼,她現在平靜的生活,是以前做夢都不曾夢到的,她得珍惜,不能打碎!

陳秋蓮越想,腦海越是清明,原本浮動的心緒漸漸平息下來。

聽見樂寶哼哼唧唧偏頭啜嘴,陳秋蓮沉浸在思緒裡飄遊的魂靈猛的驚醒。

她忙把樂寶摟在懷裡,小聲哄著,解開了衣裳……

梁青娥一行走到碼頭時,已經日上三竿,好在現在不是飯點,他們還有時間。

把板車上的東西在槐樹蔭下卸下來,梁青娥就指使林老虎和林大熊去附近找水。

她則和葉銀紅,收拾規整東西。

兩輛板車帶來的東西不少,梁青娥讓葉銀紅先把火升起來,她則去了一旁的林子。

葉銀紅升好火,架好桌子,又放好板凳,剛把面盆拿出來,就見婆婆拿著兩根又長又直的棍子,從林子裡走了出來。

“娘,你折的這兩根棍子不好,太溼了,燒不起來不說,還起煙,咱們今兒從家裡帶的柴,該是夠用了。”

梁青娥瞪她一眼,道:“誰說我折這棍子是為了燒火。”

葉銀紅被懟了一句,倒也不生氣。

她掀開面盆,揪出一團和好的面,放在桌子充做的案板上,灑一些白麵,拿起擀麵杖,腰一彎,手臂上蓄力,開始擀起來。

等她把麵糰擀成面片,正準備問梁青娥麵條切多寬時,一扭頭,頓時愣住了。

這是個啥?

只見兩根木棍直插地面,中間扯著一塊一尺餘寬,三尺多長的粗布,瞧那質地,還是棉布,許是壓在箱底太久,整塊布都泛著黃。

再泛黃,再是粗布,那也是棉布啊,不帶這麼糟踐東西的。

瞅著上面橫七豎八的粗墨線條,和那一個個小黑手印,葉銀紅別提多心疼了。

“娘,這是啥,上面寫的又是啥。”

她這會兒也想明白了,敢情昨兒婆婆讓她燒炭條,就是為了畫這鬼畫符。

不止葉銀紅好奇,圍攏過來的力夫和挑夫,也好奇詢問。

梁青娥笑的隨和,道:“這是咱家的招牌,上面寫的是紅鯉湯麵攤。”

“那上面咋還這麼多小髒手印。”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

梁青娥掃一眼人群,沒找到說話的人。

她指著小手印,笑眯眯道:“這可不是啥髒手印,是咱家小孫女拍的小掌印,我小孫女有福著吶,這是福手印,今兒食攤開張,特意討個喜氣。”

對,就是福手印,才不是啥髒手印,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是福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