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自己的左後側, 「頭髮。」

範尋點頭,沒急著照顧形象,堅持把床歸置得平整規矩。

陸信早已適應了他這個陳年強迫症, 徑直走過去拿起那個平日裡兼職抱枕的枕頭,按照範尋的習慣端端正正地與另一隻並排放好, 順便撫平枕套上對方必定看不過眼的褶皺。

「在這吃晚飯嗎?」陸信目送著他進洗手間, 抱懷側靠在牆邊,骨縫裡都透著慵懶。

「好,吃完回去。」範尋沒關門,只對著不大的鏡子捋順被壓亂的髮絲。

看著差不多了, 他放下手將上卷的袖子翻下來熟練地係扣, 金屬鏈手錶細碎作響, 黑色麻繩交疊在錶帶之下。

「累嗎?」範尋偏頭看一眼外面的人, 繼續低頭將領帶摘下。

陸信正目不轉睛地對著這人無意識流出的奇怪吸引力出神, 不走心地回應:「嗯?什麼累?」

範尋不用抬頭就知道他根本沒過腦, 溫聲重複:「訓練,累嗎?」

沒骨頭似的靠著, 眼神蒙著一層不易察覺的疲憊, 這些都是對方睏倦的訊號。

陸信搖頭,眼睛盯著他鬆垮領口下清晰的脖頸筋線,「不累, 就是有點困。」

「要睡一會兒嗎?」範尋走出洗手間將摺疊成方形的領帶放到桌面, 單手解開襯衫的第二個釦子。

陸信的視線順著將將半露的鎖骨上移, 對上他黑漆漆的眸子, 懶洋洋地說:「我想跟你一起吃飯。」

範尋動作一滯,揚起輕笑柔下音色:「好,走吧。」

餐廳裡已經開始吵吵鬧鬧地分發熱湯,姬耘口若懸河地發洩剛才直播時路人局裡受得氣,抬手接過歸途遞來的湯碗,呂廉恆作為見證者,偶爾附和幾句一起憤憤不平。

「要我說傻逼就應該少上網,他媽的千辛萬苦狙我一局就是為了進來噴糞的嗎?」姬耘喝了口湯潤潤喉。

呂廉恆嘲諷一笑:「呵,有些人就是這樣,不是嘴的活兒非得讓嘴幹,下面閒著……」話說一半,桌下的鞋邊被人輕踢一下,他看看笑眯著眼的歸途,從那雙閃爍著和善之光的瞳仁中精準讀取出「慎言」兩個字。

他扁扁唇,沒再深入問候網友的生理結構。

「要不是為了買房老子非得下場做一波慈善,好好洗洗他那滿嘴的排洩物。」姬耘拿起筷子咬牙切齒地夾了一塊溜肉段,咀嚼神態活似在茹毛飲血。

「飯桌上別說髒的,你也消消火,我已經找法務了。」宋青放給歸途拿空碗,路過姬耘拍了拍他的肩膀。

範尋和陸信隔著半條走廊都能聽見姬耘的暴躁發言,兩人一前一後進門,原本熱鬧的廚房瞬間安靜下來。

範尋的靜音功能不只在de有奇效,多來,他早就在各種場閤中對這個「特殊禮遇」適應得從容坦然。

但陸信不行。

他微微皺眉帶著人坐到餐桌邊,壓下心底的不快琢磨著怎麼挽回一下這人耐心親和的形象。

範尋瞧著姬耘即便老實下來也沒能熄滅的怒火,問陸信:「發生什麼了?」

「他剛才帶著阿恆和歸途直播,組排的時候被一個網友狙到了路人局,開麥罵了五分鐘。」陸信自然地伸手接過範尋送到面前的濕巾,簡單解釋了十幾分鐘前的插曲。

範尋看看呂廉恆氣到僵硬的表情,「罵了什麼?」

「罵得挺難聽的,那人出局就被封號了。」趙珅心裡也不是滋味,胸口濁濁地凝著沉甸甸情緒。

——找兩個雛上去打前線,de趕緊他媽發訃告吧。

——出個軌能叫事兒?這點壓力都挺不住以為死就能躲過去了是吧?跟娘們兒似的打他媽什麼職業。

——拉克斯直播間裡特意跟十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