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即轉過頭來,語氣誠懇,對著王貴說道:

“貴哥,依小弟之見,牛二狗所言不無道理。咱們這些兄弟,個個都是身強力壯的漢子,上路以來,就沒碰過幾次葷腥,所以每頓吃得多些,也是人之常情嘛!

要不然這樣,接下來的幾日,咱們稍微放慢一點行程,繞到官道旁邊的林子裡面去轉一轉。

運氣好的話,還能抓到些野味,讓弟兄們好好打打牙祭,解解饞癮。大家吃飽喝足了,才更有力氣上路啊!”

豈料,他的這番話,並未得到想象中的認可。相反,王貴只是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壓低嗓音說道:

“你怎麼不想想看,眼下究竟處於何種局勢?上頭交代下來的任務,你這麼快就拋諸腦後啦?咱們必須要儘快抵達鞍山郡與之會合才行啊!”

聽王貴這般說,李田也很識趣地閉了嘴,未再多言。

正當王貴準備吆喝大家趕緊上路時,遙遠的天邊,響起一聲驚雷,瞬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沈清歌也隨之抬起頭,望向天空。

此時的天空,已被厚厚的雲層所取代,東北方向密密層層的濃雲快速的翻滾而來,感覺很快就會把他們頭頂這片天給淹沒。

太陽也早早躲進了厚厚的雲層裡,天色越來越暗,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在濃雲密佈的東北方向,天幾乎完全黑了。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那濃厚的雲層,彷彿開始灼燒起來。

“不好,這是暴雨前的徵兆!大家動作快些,趕緊收拾行囊!”一旁的祖母連忙提醒道。

流犯堆裡,漸起嘈雜之聲。

有人欣喜若狂,久旱未雨,正盼著能在這雨中好好沐浴一番;有人則惶恐不安,尤其是有小孩子的,唯恐孩子淋雨,忙亂不堪地收拾著物件。

沈清歌卻並不慌亂,她上次去市集的時候,是買了幾件蓑衣的。她趕緊將蓑衣從行囊中取了出來,給祖母和五嫂白鈺她們披上,至於其他人,她也拿出油紙,裹成一圈,全當蓑衣披上。

不遠處的劉老夫人目睹此景,眼中盡是憂慮之色,望了幾眼,便悻悻然轉過頭去。

沈清歌當即明瞭,取來幾張油紙,走上前去,遞給了劉老夫人。

劉老夫人望著眼前的油紙,面紅耳赤,不好意思伸手,而後又轉頭,不忍地看著幾個孫子,糾結著是否伸手去接。

沈清歌見狀,直接拉起劉老夫人的手,將油紙塞入她手中。

劉老夫人雙手緊握著油紙,在手中不停的摩挲,眼角滲出一層薄霧,半晌才開了口:

“妮子,你且說說,我該怎樣報答你們沈家的恩情!我劉家屢次麻煩你們沈家,我這老臉,實在是無地自容!”

“劉老夫人,晚輩便稱您為劉婆婆吧,您言重了!流放途中,大家理應相互扶持,共渡難關,無需如此見外。”

劉老夫人卻依舊面帶愧色,說道:

“其實,我這把老骨頭早已無關緊要,關鍵是我那可憐的孫兒孫女們。他們年紀尚小,卻隨我們受苦,長途跋涉,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如今又將淋雨,我唯恐他們身體不堪承受!”

“嗯,我都明白,您不必與我客套,安心收下這些,給孩子們路上用吧!”

此時,劉老夫人的兒媳張氏走來,緊緊握住沈清歌的手,將一物塞入她手中,神色頗為難為情地說道:

“沈侄女,你瞧,這荒郊野嶺的,我們劉家也拿不出什麼好物件。你的美意,我等實在難以報答。

這裡有兩件小童的棉衣,皆是嶄新的。你家五嫂不是身懷六甲,待日後誕下麟兒,便可穿此衣裳,希望你們莫要嫌棄。”

沈清歌這才低下頭,細細端詳著手中那喜慶的紅衣,其上繡滿金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