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撫過臉頰,星棲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她想到了當初的自己,被詛咒帶來的病痛纏身,一邊絕望地哭泣一邊幻想未來,矛盾的思維不斷糾纏,擔憂與悲哀從未離去。現在白星野的狀態也是如此,在責任與自我間糾結,在情感與理智間掙扎……這種不被當做痛苦的痛苦,有時才是最折磨人的。這些話也只能對自己的好友說出,而他渴望的也不是嘲笑和一筆帶過,只是一些慰藉而已。

“星野,你的父親要讓你立刻繼承家主之位嗎?”星棲試著詢問,如果時間還很長,那就可以讓白星野先少考慮這些。

“嗯?這倒是沒有……不過父親整日操勞,如今已是白髮叢生,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他繼續變得蒼老。況且,白家已經徹底站在了二皇子那邊,等到二皇子真正掌權後,父親必定會讓我繼承家主,然後將必要的手段和言辭教給我。現在來看,最多兩三年的時間,我就必然會繼承家主了。其實,也沒有多長時間了。”白星野言語中蘊含的情緒十分複雜,一字一句中透露出來的只有迷茫。

星棲此刻感到一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白星野並未在說話時將自己的情緒透過精神表達出來。和曜辰明交流時,她能感知到那些喜悅、憧憬、擔憂與疲憊,可現在她卻什麼也看不到。心與心無法接觸,她又回到了必須透過推測來交流的情況。一切都是未知的,除了他表露出來的,自己一無所知。

“關於你剛才那個問題,沒錯,理論上我是斯圖爾德公爵之位的唯一合法繼承人,不過父親知道我不想當公爵,所以他寧願放棄公爵之位也不會逼迫我。我想,無論如何,你的父親也是愛你的,如果成為家主真的讓你感到痛苦,那他應該也不會逼迫你吧。”這是星棲真實的想法,可現在她也知道,這樣的想法還是太過幼稚了。現實遠沒有那麼美好,也不是所有人的父親都會像自己的父親一樣。況且,對於白星野來說,責任感應該更加沉重。

“也許吧。將來你和辰明要過上屬於你們的生活,而我……有些恐懼這變成永久的分別。在那些與我同性,身上流著同樣來源的血液的人中間,我感受到的只有孤獨。我想,總有一日,我會無法忍受那裡。到時候……”白星野的聲音逐漸變小,直到消失。承認這些以後,他又能做些什麼?

“好了,星野。如果有那一天,如果你真的無法忍受那樣的日子,就逃走好了。”星棲拍拍白星野的腦袋,他抬起頭,看著少女認真而悲憫的面孔:“如果有那一天,我就帶著你一起逃走,你我和辰明,我們三個一起,飛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我們是修行者,力量不止能用來爭權奪利,還能讓自己獲得自由。所以,現在,走吧。別在擔心了,我來為你護法,讓你切換修行法,然後再想之後的事情。放心吧,你還有我們呢。”

她伸出手,打算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光芒與樹木交織的倒影如此迷亂,可有一個身影卻在此瞬間定格於心。

……

飛艇的建造工作出乎意料的順利。之前的設計工作完成的非常好,在實際建造過程中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幾名設計師直接扮演了工程師的角色,而工程師則變成了工頭,共同指導著工人施工。統一的法術釋放代替了流水線,精準的完成了任務。到最後,曜辰明的工作越來越少,讓他得以騰出時間去做另一件事情——編寫飛艇操縱的規章制度,提前訓練飛艇船員。當然,詳細的規章並不能從記憶中直接提取,曜辰明只能在精神世界中思考。為此他復現出了一個即將完工的呈明號飛艇在精神世界中,然後再飛艇中游歷巡視,根據各種可能出現的問題記錄各種注意事項,編寫規章制度。

賽瓦因的晚夏匆匆而過,秋雨一場接一場地拍打著樹葉,直到葉片終於開始墜落。平頂山上的廠房一刻未停地裝配著飛艇,終於,在10月17日這天傍晚,最後一個座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