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從昏睡中醒來,腦袋還是有些沉重,勉力睜開眼睛。

只見自己面前一襲白衣,再仔細看時,卻見那人青面獠牙,倒嚇了一跳,就要坐起。

卻聽那人說道,“不可!你現在還在行針,不可亂動!”

聲音清越,好似空谷鶯啼,顯然是個女人。

白芍在旁邊笑道,“恩公,你醒了?”

景煜認得那是自己救下之人,忙道,“我這是在哪裡?”

“在我們家裡。很安全的,你放心。”白芍笑道。

景煜心想這必是山寨裡了,想起昏迷之前周明也跟著,左右一看並不見他,忙問道,“我的隨從呢?”

白芍正要回答,在一旁床上小憩的周明一個激靈,翻身坐起,睜著惺忪的睡眼,道,“嗯?”

又想起身在何處,忙道,“主人!你醒了!”急忙奔到景煜床前“主人,你總算是醒了, 可嚇死我了!”

景煜這才略略放心,身在敵營,只得把戲演下去,掙扎著說道,“阿六,你辛苦了!你沒有受傷吧?”

兩天前,李刺史讓人貼出去的招安投誠告示果然起了效果,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人來告發,說山上近期將派人下山採購糧食和藥品。

景煜就與眾將定下計策,決定趁敵人下山之時,使個苦肉計,趁機打入敵人內部,救出阿七和鄭元時,到時來個裡應外合,何愁不滅賊寇。

本來秦武自動請纓要打入山寨,景煜並不放心,他與山匪遭遇過,怕是要被認出來,思來想去,自己親自入局。

沒想到周明也偷偷跟著自己,在官差圍攻白芍和白朮之時,也出現了,雖然氣惱他不聽指揮,現在想來,倒也派上用場了。

多一個人畢竟多份助力,而且畢竟是多年的老搭檔,還是有默契的,他這邊一喊阿六,周明馬上知道是喊自己。

景煜又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一個封閉的房間內,沒有窗戶,只有那四周放著的巨蠟把整個房間照得通明。

那白衣女子伸出手來把他按在床上。

景煜這回仔細看那面具,色彩斑斕的圖案,彷彿繪著一隻青面獸,可面具中透出的眼睛卻靈動逼人,好似一汪湖泊,清澈澄明,彷彿會讓人沉溺其中。

景煜打量那面具,心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聖女?

此時當然不便問出,只問道,“這到底是哪裡?”

白朮在旁邊道,“恩公,昨夜多謝相救!你受傷了,我們只得把你帶回來,你放心吧,這裡很安全,你只管住下養傷。”

南星看了看旁邊燃著的香,道,“可以起針了!”

便伸手觸向景煜,景煜本能地擋了一下,把南星嚇了一跳,哭笑不得地道,“怎麼?你難道要把針留在身上過年嗎?”

白芍也在旁邊暗笑。

景煜這才發現自己上身赤裸著,從脖頸下到腹部全部插滿了針,不由一驚,因他一直身體很好,還從來沒有被針灸過,現在只覺得每次呼吸都會讓那針在緊實的肌肉上一動一動地跳著,甚是可怕。

周明一定會笑話自己吧,刀槍劍雨都沒怕過,卻怕這小小的鋼針!

他不敢再動,也不敢再看,聽話地躺下來任由那女子拔針。

可是不看的時候,卻放大了自己的觸覺,那女子的手輕柔得如同春日裡初綻的花瓣,又如同最上好的絲綢,每到一處,彷彿在他的肌膚上點著火一般,雖然她只是輕觸一下即拔出針來,卻讓景煜覺得渾身肌肉緊繃,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一定是因為自己從來沒有針灸過,他這樣告訴自己。

好不容易聽她說道,“好了!”

景煜終於鬆了口氣,暗道,真是受刑一樣。

卻聽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