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想哭。崔宇峰這個王八蛋,他其實一點兒也不老實,甚至還有些小壞。

蛋蛋也看得出女主人在賣力,圍著白如雪跑前跑後,汪汪亂叫一氣給她加油。好幾回白如雪瞅著蛋蛋的尾巴,恨不得揪住那狗尾讓蛋蛋幫忙拉一把,誰知道蛋蛋和崔宇峰一樣狡猾,白如雪的小手一伸過去蛋蛋就“哧溜”竄前面去了。

傻狗!白如雪暗罵一聲。

雙腿如同灌鉛般沉重,但白如雪的眼神卻漸漸堅定起來。白如雪大口喘氣,調整呼吸,咬緊牙關,向前一步一步攀爬,彷彿要將所有對崔宇峰的嗔怒都化作前進的動力。

……

終於到了山頂了。白如雪“嗷——”地一聲就要躺下。崔宇峰連忙一把架住她:“別躺啊,小心抽筋,慢慢遛達就和散步一樣,全身放鬆,放鬆。”

崔宇峰架著白如雪緩緩站定,兩人迎風佇立,昂首遠眺。

一輪嶄新的太陽跳出東方,群山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雲霧繚繞間,彷彿仙境一般。遙遠的山下阡陌縱橫,人間煙火正在晨曦中慢慢甦醒……

山風清爽,白如雪深吸一口清新空氣,疲憊感瞬間消散了大半,說不清是什麼原因,或許被這山巔的美景陶冶,心裡的嗔怒頃刻間煙消雲散……

兩人相視一笑,白如雪笑得鬆弛,燦爛,像個孩子。

崔宇峰輕輕地道: “看看,多美。”

白如雪整個人沐浴在朝霞中,神清氣爽,感覺新的生命開始萌動……

崔宇峰拿著掃帚在清掃山神廟院子地雜草和落葉。白如雪端著保溫瓶一邊喝水一邊四處轉悠。

第一次來山神廟是她一個人,多少有些害怕,沒來得及好好探索這個古廟,現在有崔宇峰在,她膽子大了許多。

那無頭菩薩的背面有個小門,白如雪從門後探出頭看了看,其實這廟不算小,廟後面還有一大片空地和兩排禪房呢。不過,那殘破的禪房四處雜草叢生,沒有什麼特別有價值的建築。

白如雪回到佛堂仔細端詳了那個無頭菩薩:“崔宇峰,這個廟供的是個什麼佛?”

崔宇峰一邊掃地一邊回白如雪的話:“聽劉伯說之前供的是個地藏菩薩,地藏菩薩管著山神,鄉下人不懂,以訛傳訛只說是山神,結果都說這廟是山神廟。文革那會兒破四舊有人把這廟給砸了,菩薩的頭不知道弄什麼地方去了。”

地藏菩薩,白如雪想了想,老湯那晚喝酒的時候說到有個南派禪宗的大和尚要來建寺廟,如此一來,倒是和這廟裡供奉的菩薩說得通。白如雪博覽群書,她知道禪宗一般都是供的彌勒佛、地藏菩薩、觀世音或者文殊菩薩。

“崔宇峰,老湯說有和尚要來建寺廟的事兒你還記得吧?”

“記得啊。”

白如雪走到崔宇峰身邊:“你曉不曉得建寺廟超級掙錢?”

崔宇峰停下手裡的掃帚:“你問這個幹嘛?這不關我們的事。”

“如果這廟給和尚佔去了,我們就會離開林場了。”白如雪望著崔宇峰,“你捨得你的菜園子?還有山下那麼好的房子?”

白如雪這番話倒是引起崔宇峰的共情,他確實喜歡林場的生活,除了收入少了點兒……

崔宇峰說:“那都是林業局的資產,我捨不得又有什麼用。牛所說林業站撤編我也不擔心,護林員總還是要的。他們建他們的寺廟,山裡的林區還是要人管理,最多我換個地方。”

“你呀你呀,換個地方哪裡有現在的好,別的不說,就那口老井,水甜著呢。還有那菜園子。”白如雪嘴巴一翹,“換我,我不幹。”

呵呵。崔宇峰笑了:“你瞎操啥心?老湯也就那麼一說,事情成不成誰知道?光修這10幾里山路都得花不少錢,哪裡那麼容易說建就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