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明月如鉤。

茶香壓去宋崖詞嘴中苦澀的藥味兒,木梨的花也讓宋崖詞心中的火氣消下半截。

“回公子,我沒有動裴斯覺,不過他院中的侍衛就沒有那麼好運了,我在他們的飯中加了些瀉藥。”

木梨在從逢春閣趕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該怎麼給自家公子出氣。

身為主子的宋崖詞在青州橫行霸道多年,做奴才的木梨也學了不少猥瑣的小招。

宋崖詞眼中終於有了笑意,“木梨,你讓他飽餐一頓,他現在肯定在感激你呢。”

據說,小閣老很愛乾淨,今晚估計是休息不好了……

半夜醒來的裴斯覺讓侍衛關了窗戶。

“把我的朝服拿來,今日早些去安嶽閣。”

侍衛一臉虛汗,剛要回答,腹中便開始腸鳴。

裴斯覺伸出去接朝服的手瞬間縮了回去。

“……罷了,你先下去吧。”

裴斯覺在屋中燃了香爐,這才覺得好受些。

不用細想,裴斯覺就知道是誰動的手腳。

朝中逢迎裴斯覺,爭搶著圍在他身邊討好的人不少,憎惡裴斯覺,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也不少。

那些憎惡裴斯覺的人若是真的有潛入宋府下毒的能耐,下的絕對是穿腸毒,不會是不痛不癢的瀉藥……

裴斯覺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覺淺,從夢中醒來早成習慣。

趁著侍衛去準備新朝服的時間,裴斯覺伏在書案上,一手拿書,一手執筆,一邊看著書,一邊做著註解。

今年秋闈的題目還未定下來,這件事也夠裴斯覺忙活了。

事情雖多,好在裴斯覺做事情時很專注。

僅一刻鐘的時間,手中的書就往後翻了三、四頁。

“大人,新的朝服帶來了。”

“嗯,先放一邊。”

裴斯覺一邊說著,一邊落下最後一筆。

等他站起身習慣性地回憶剛才看了些什麼的時候,腦中竟然一片空白。

再回身拿起書案上的書,才發現哪裡有什麼註解,所有的空白處都擠滿了一個名字……

裴斯覺手上一緊,濃重的墨色在裴斯覺的指尖暈染。

眼尖的侍衛讓人端了一盆水過來,可裴斯覺只是擺擺手。

“不用了,就這樣吧。”

裴斯覺穿上乾淨的朝服,帶著手上的烏糟糟的墨色離開了宋府。

留在宋府的宋崖詞睡得也不算香甜。

一大清早,他就被宋雲山喊醒了。

公務繁忙的宋雲山難得抽出時間來教訓宋崖詞。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前些日子的啞藥、昨夜裴斯覺院中的瀉藥都是你做的手腳。”

宋崖詞瞪著還有些迷離的眼,“那又怎樣?!反正他們沒有證據!”

宋雲山嘆了口氣,“……別把人都當成傻子,今天好好跟裴斯覺道歉。”

道歉?

宋崖詞就沒有想過要道歉。

“憑什麼?明明是裴斯覺先來招惹我的,要不是他在我出門的時候攔著我,我怎麼會招惹他?”

“他攔著你,不讓你出門?”

宋雲山眉頭微皺,乍看之下是一絲疲憊,但細看之下卻是一絲疑惑。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輕輕地吸了口氣,宋崖詞疑心宋雲山跟裴斯覺的情誼也沒有眾人知道的那麼深厚……

宋雲山嘴唇微動,宋崖詞以為他接下來要說有關裴斯覺的話,可宋雲山話鋒一轉,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你母親的忌日已經過了,你已經錯過了兩天,再晚一天也不礙事。明日是休沐,你今日再養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