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江鴿子總算坐在了比議事廳要大最少五倍的廳堂當中。

而邢旭卓站在一邊,親手為他的外甥端茶倒水,姿態小心到了極點。

那請柬上說,是請江鴿子來賞雪的。

這屋內還真的有一扇足夠大的玻璃窗,可令來客觀賞到半山雪容,銀裝素裹,並且在玻璃窗下,還有一位四十多歲的女性演奏著似有若無的古曲。

氣氛倒是很好的,只是人不對。

江鴿子接過邢旭卓雙手端來的茶水,看他有些慌張,就對他說:「你先坐下吧,那邊的琴也別彈了,咱們……就詳細的說說吧。」他停頓了一下無奈的搖頭道:「若是真的,也好一了百了了。」

就是這傢伙不出手,他也總是要幫著那孩子出了這口怨氣的。然後,他是再也不想沾這家人任何事情了。

邢旭卓聽江鴿子說完,眼神就有些低落,虧得他一直生存在打擊當中,所以他也就是身體搖晃了一下,而關秋安這個靈活的胖子便迅速走過來,一把扶住了他。

演奏者安靜的抱琴走了。

邢旭卓也坐在了江鴿子對面的沙發上,然而他卻拿著一盞茶杯,兩手劇烈的顫抖著。

杯子裡過半的茶水在空中飄蕩著。

江鴿子看他抖的不成,就好心的問:「你沒事兒吧?」

邢旭卓抬頭想笑著說,我沒事,我很好,我特別好,從來沒有這樣好過,然而他就是一直在發抖。

關秋安實在不能忍,就喊了醫生過來,給邢旭卓注射了微量的鎮靜劑,他才慢慢放鬆下來。

江鴿子沉默的看著面前的這一切,他只能心中微嘆,若真的是冤案,這傢伙的人生其實已經毀了三分之一了。

十幾分鐘之後,邢旭卓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魂魄,他抬起枯瘦的手腕,看看手錶,用很冷靜的聲音對江鴿子道:「抱歉,失態了!我……我心理出現了一些問題,有時候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不過楠楠你放心,我這樣的時候很少的。」

只是看到你了,看到親人了,我就會失控。

江鴿子微微撥出一口氣,他想說你別喊我那個名字,並且我一點都不擔心你,這些又關我什麼事兒呢?

然而這些難聽話在他心裡轉悠了一圈兒後,他到底什麼都沒有說,就只問:「你鎮靜劑能維持多久?」

冷靜下來的邢旭卓很意外的抬臉看向江鴿子,他想過要迎接最少一千萬句的不甘,仇怨,並且早有準備去贖自己的原罪。

可是楠楠卻什麼都沒說,所以,已經是最壞的結果了麼?他不怨不恨,也就是來弄明白結果而已。

回不去了啊!

時間不多,邢旭卓再次看看錶道:「大約五十分鐘。」

江鴿子放下茶杯,身體向後一靠,做出傾聽的姿態道:「那你抓緊時間吧!」

邢旭卓盯著他看了最少十秒,終於點點頭,又無奈的輕笑著說:「好,那麼我們開始吧。」

幾個黑衣人抱來整整十本,扎的相當嚴實的案件卷宗放置在桌面上。一個黑衣大漢提來一個黑色的皮箱,他蹲在地上開啟它,露出裡面的幾根陳舊的鋼筋碎片,還有一雙舊鞋後,默默的退了下去。

邢旭卓開啟卷宗一,剛翻開第一頁,準備開始給江鴿子講解。

然而江鴿子一伸手,隔著桌子就把卷宗拽過去道:「我看的比較快,所以你就不必講了。」

邢旭卓愣了一下,接著點頭。

一下子,這屋子裡安靜至極,只有紙頁翻動的聲音,江鴿子翻動頁數的手速是相當快速的。

最初,這屋子裡的人甚至認為他在應付,然而他總會在關鍵的時候停頓,點著卷宗,用特別冷靜的聲音,問邢旭卓那些表述不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