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面寬度豎七掌,三布勾連才一面,這是一種典型的手織布,是一種古老的,卡在腰間的特殊織機……

哎?

我為什麼知道這些?

他驚訝極了,雙目圓整的左右看著。

他竟然知道所有物品的來歷以及解釋。

一下子,頭二十一年的所有知識都被吸收利用,以及最大化,並充分理解了。

六歲那年,家庭教師帶著他們去參觀民俗博物館,他清晰的記著自己穿的衣服,鞋子的樣式,出門的時候,管家說了什麼,母親說了什麼,家庭教師從她的紫色小坤包裡取出一卷票子,還給他買了一支猴子的棒棒糖……

他舔著猴子糖,作為唯一觀眾四處溜達著,他的家庭教師在跟司機約會,躲在角落裡山盟海誓。

而講解員無精打採的指著玻璃後介紹到:「……一般古代的織布機,分五步,開口,引維,打維……我們現在看到的就是一種南北方交接郡州的典型民間腰織機……」

就是這種吧,這種窄面的腰織機出品的窄面純棉布。

這幾年,這種手工布料的價格是越來越貴了,尤其是那種大品牌的設計師,特喜歡設計過的拼花棉布料……

連賜眨巴下眼睛,伸出雙手,反覆看著,腦袋裡各種資訊,不斷的閃現,甚至,他出生之後,母親抱著他一臉嫌棄的說:「怎麼又是個兒子,我都有五個兒子了,就叫你多餘吧……」

他的小名開始叫小魚的,後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媽管他魚刺,他也那時候剛還傻兮兮的問,為什麼叫我魚刺?

他大哥一臉譏諷的說,因為你也就剩了個架子了!

他傻乎乎的笑著,覺著大哥逗他玩兒呢!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那個根本不是逗他玩兒呢,其實是,魚刺卡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討厭而又痛苦。

他叫連賜,不是感恩天賜,而是,他出生的日子,爺爺流亡國外,父親在外的桃花越發的茂盛,他家裡有七八位外室生的兄弟姐妹……

還是他出生那年,外公投錯了資,家裡沒了封邑,母親帶著他們五人低著頭,彎著腰的與全世界妥協了。

那一年他家倒黴事兒挺多,還有大哥摔斷了腿兒,二哥成了別人家的養子等等之類的倒黴事兒……

而這一切的不幸,似乎都從他出生那天開始的。

他們總是這樣說,連賜出生之後,日子就不好過了……

而他也一直內疚,覺著自己對不起全世界。

現在他找到原因了,不是他的錯,人們總喜歡給自己的不幸找個原由去怨恨,他們招惹不起力量強大的,就只能欺負不會反抗的。

他二十一年的歲月,幾乎都用來討好全世界,乞求贖自己未曾犯過的罪過。

可討好也是需要手段的。

他笨呀!

那些做出來的事情,就總是那麼不合時宜。

以前一直沒想明白的事情,他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

連賜坐在那裡,表情不斷的恍然大悟。

那表情叫做一個風雲變幻,喜怒哀樂,憂愁煩悶輪番上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身後的窗臺下,有婦人嘰嘰喳喳的在說笑。

他愣了,便慢慢走到窗前……往下看去。

窗下,是一個古老的小院子。

有樹,桂樹,葡萄,石榴。

有花,靠牆的一溜兒殘破的粗瓷大缸裡,種著牡丹,蘿蔔花,蘭花,大蔥……黃花菜,韭菜。

有鳥,談話的兩個人,把身邊陶碗裡的碎米隨意丟出去,就有成片的麻雀飛下來啄食。

也有水,

高聲笑著的那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