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拉娜神情複雜地看著這個乾瘦的中年女人,她還記得過去的時光,那時候,她幾乎把艾達當成自己的姐姐,她也一度哀嘆作為侍女的命運,憐憫她註定無法找到自己的真愛,可現在看來,沒有婚姻也未必是件壞事。

“你在黃金港還有親戚或者朋友嗎?那種可以讓你暫住一會的地方。”

艾達愣了愣,她疑惑地看了看瑟拉娜,隨後臉上逐漸露出理解和思索的表情,最後,她猶豫著說:“有,我曾經和黃金港的一些商人有過聯絡,到現在也不時從他們手裡購買物資,如果我去請求的話,應該可以”

瑟拉娜搖了搖頭,於是艾達的表情也變得有些焦躁,她急切地安慰:“別擔心,夫人,我還認識一些其他人,總能有地方讓我們”

事實上,她剛問出來就後悔了,假如她要對抗弗恩,那麼就必須做好最壞的準備,而在黃金港,只有一個地方足夠安全。

她打斷了艾達的話:“謝謝,艾達,但不是我們,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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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平靜地看著艾達,瑟拉娜溫和地笑了笑:“我就在這裡下車,接下來的路程自己走就好,現在,我命令你立即駕車返回教堂,向主教尋求庇護。”

“但夫人——”

瑟拉娜再一次打斷了她的話,不容置疑地說:“按我說的做,艾達。”

馬車最終遠去,看著破舊的車廂逐漸消失在街道盡頭,瑟拉娜搖了搖頭,她徒步回到宅邸,卻發現弗恩的管家已經在等待,他是弗恩的表兄,性格卻全然不同,即使瑟拉娜是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獨自逃出了宅邸,他依舊恭敬地向她行禮:

“歡迎回來,夫人。”

瑟拉娜朝他點頭:“謝謝。”

讓她意外的是,大門並沒有開啟,管家在門後沉默地看了她幾眼最終以一副羞愧而痛苦的表情小聲說:

“我想也許您該暫時離開,夫人我已經給艾德溫先生寫了信,既然您已經離開了宅邸,那麼在外面再待兩天也無妨,只要等艾德溫先生回來”

艾德溫是她的長子,和所有年輕有志的貴族一樣,他走進了金鴉神的大圖書館,已經消失了十五個月,假如不是偶爾有離開大圖書館的人帶來他的口信,瑟拉娜一度懷疑他都死了,又怎麼會恰好在這時收到管家的信呢?

瑟拉娜優雅地搖頭,優雅而得體地問:“弗恩又喝酒了?”

管家眉頭緊皺,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極度壓抑的複雜表情,他試圖說服自己,用冷漠來掩蓋對家主的厭惡,但失敗了,最終只能沉重地點頭:

“是,而且喝了很多還砸壞了不少東西。”

瑟拉娜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管家,起初他還有些猶豫,但最後,他開啟了大門,並朝著宅邸的方向大喊一聲:

“女主人回來了!”

在她跨過大門的時候,管家悄悄塞給她一張米爾斯的奇蹟,她本來想要拒絕,但最終還是小心地把這張奇蹟放進了袖子裡——她很清楚,假如主教的庇護無效,那麼這東西也不能救她的命,但作為女人,她也沒辦法在莊園門口和管家糾纏。

在大廳裡,她見到了醉醺醺的弗恩,和管家說得一樣,他幾乎已經喝得沒法坐穩在椅子上,但當他看到瑟拉娜的時候,他還是打起了精神,伸手指向面前的地面,含混不清地說:

“跪跪下。”

瑟拉娜沒有理他,只是微笑著站在原地,於是弗恩勃然大怒,結結巴巴地說:

“我我叫你跪下!”

瑟拉娜的笑容逐漸冰冷,她環抱雙臂,筆挺地站在門口,沉默地看著這醜態盡出的男人,她依然很害怕,但比起恐懼,更多的是憤怒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