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揮斥開那群小廝,賈母看到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寶玉之時,情緒亦如蔓延的藤蔓將其緊鎖。

原初外人以為慈祥的眼眶,此時漸漸泛起薄薄水霧,順著滿是皺紋臉頰滑落。

終究化為一聲聲呢喃:“寶玉,寶玉,你別恨老祖宗。”言罷,頓了須臾,旋即對著襲人吩咐道:“你去將你家二爺青絲剃了。”

襲人聞此,手雖顫抖不止,但也不敢違背老太太之命。

只能緩步向寶玉身側靠了靠,每一步好似抽乾全身氣力。

“二爺,老祖宗吩咐,讓婢子將您青絲剃了。”

寶玉聽見呼喊,方才將頭回轉,就見那明晃晃的剃刀橫亙身前。

“襲人姐姐,你別過來,你將刀拿遠些。”

此時的寶玉,已然被那竹竿打出陰影,頭上的腫物到現在還未消退。

那竹竿頂多傷筋動骨,而這剃刀一不小心劃傷,可是要頭破血流命隕此地。

“二爺切莫再耍孩童脾性,此番亦非婢子所願。”襲人話音未落,雙眸秋水已然在眼眶打轉。

寶二爺心疼屬性又開始萌發,見其哭成這般,也只能忍著受著。

剛將禮物呈給三女後的賈琮,此刻立於院門,抬眸向那邊瞅了一眼。

手中動作亦未停滯,正沉穩地剝著橘子皮,仿若在思考什麼要事。

這丫頭著實重情重義,想來續本中,被逐出賈府,應該亦多有幫扶。

隨著襲人手中輕盈動作,三千煩惱絲皆被剃去,化成自得一微塵。

天空的鳥兒,也將地上的青絲盡皆叼起,隨之飛遠。

只有一位臉如面盆,頭頂血肉模糊的少年蹲坐於地。

並非襲人手藝不佳,而是頭髮混合血肉,難以自持。

寶玉顯然記吃不記打,見危局解除,不禁又開始怪這個怪那個。

都怪襲人出門時不將頭巾包好,還有叫他去喊父母也如此之慢,讓自己受了莫大委屈······。

忙擦了擦鼻涕泡,站了起來。一窩心腳就對其使出。

賈琮並未上前英雄救美,只是靜靜抬眸看著,否則這丫頭永遠看不清眼前人。

襲人被踢一踉蹌,退後數步,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覺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從唇角溢位,打溼了身前的衣襟。

寶玉其實和賈政性格頗些相似,一樣死要面子活受罪,腳一出就已然後悔。

手抬起數次想將其扶起,最終還是藏於袖中,雙眸也瞥到別處。

賈琮也知該自己出場,將手中橘子皮隨意扔到一棵樹下,便緩步往那邊走了走。

“襲人姐姐你沒事吧!你究竟做錯何事,讓寶二哥如此惱火?”

但答案並未如約而至,此時的襲人面無血色,只是雙手捂住胸口急促喘著粗氣。

臉上的笑意也並未掩去,可能是可笑自己跟隨這麼一個主子,亦或者可笑自己忠心耿耿餵了狗。

賈琮只好輕柔給其拭去唇角鮮血,又將手探到少女後背,給其順氣。

賈母瞧的出那笑中藏的別樣東西,也知道此婢不可再留。

雖說這襲人原初是跟在自己身邊伺候,但不想寶玉身邊埋下任何一枚潛在釘子。

且這口血一吐,這婢子也算徹底廢了。

“咳!琮哥兒,稍等鴛鴦便將襲人賣身契取來,你將她發賣了。”賈母沉吟片刻,又將蒼老雙眸瞥向襲人言道:“走時給你三十兩,想來有此不必在外如此難捱。”

可能是捨不得積善之家這名號,不想讓這丫頭出去亂道賈府是非,所以便欲用金錢堵住其口舌。

賈琮看出寶玉想要出言反駁,只好搶先朗聲道:“老祖宗所言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