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未亮,樂珠便早早的起來了,她熟練的跑去燒水房端了水與帕子往李氏屋中那裡走去。

這個點正好是李氏往常起來的時候,她以前便也是如此服侍李氏的,一路上走著的下人一看見樂珠,便也是對她善意的點點頭,雖然如今樂珠已然不是他們的主子了,可是對她依舊有著敬意。

走到李氏房門外,裡頭已經亮了油燈,樂珠輕輕的敲了敲門,只聽裡頭幾聲微弱的咳嗽聲,過了好一會兒才斷了,她斂了斂眸子,道:“夫人,是樂珠。”

“是樂珠啊,快進來。”

李氏剛從榻上坐起來,身邊的嬤嬤才熄了火摺子,樂珠端著水到榻旁,擱置在架子上,李氏看著她,目光柔柔。

她微微笑著接過樂珠擰好的帕子,道:“樂珠啊,還記得往日你也是如此侍候我的,原本以為再也無法見到你……此後你就留在相府可好?”

見她目光切切的樣子,樂珠捏了捏手,終究是不想要把這個謊言繼續說下去,昨日雖然已經想好了之後再說,可衛珩父女二人著實讓樂珠膽戰心驚,且也已經同他們說了只留幾日的話,她不想誆騙李氏。

“夫人……樂珠很感激您十五年以來的教導,可樂珠終究不是相府之人,樂珠若在此處留下的話,對小姐是極為不公正的,樂珠此次來相府侍候您也只是為了儘自己最後的孝心,樂珠依然嫁人,不便在此多留,再過四日樂珠的丈夫便來皇城接樂珠回去,夫人不必擔心。”

聽完這一長串的話後,李氏只是直直的坐在床榻之上,她的眸中沒有什麼神采,她就這麼看著樂珠,顫抖的手摸向她的臉龐,“月珠,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太失敗了……既然你不願意再相府長留,那便算了,只是你回了那村子之後,要常常寫信給我,好嗎?

我也不知道你在那村子之中生活的如何,是否有人苛待你或是欺負你,你那母親我是知道的,她為人頗是機關算盡,我只是不想讓你待在那裡受盡委屈,我自是知道你是最為聽話的……”

她的話字字錐心,樂珠想啊,這便是所說的有緣無份罷了,她搖搖頭,解釋道:“夫人不必擔憂,樂珠在清水村中從未受到過欺負,在嫁給樂珠的丈夫之後,更是沒有受到什麼所謂的苛待。

家中的老夫人也是個極為善解人意的人,她不僅教樂珠刺繡,且還是是樂珠最為喜愛的蘇繡,給樂珠縫製衣服,給還給樂珠拿了許多書籍去看,樂珠真的過得很好。母親這是我最後一次喚您了,您真的不必再擔憂我了。

回到清水村之後,樂珠也會常常寫信給您的。”

李氏看著樂珠的眼神裡面並沒有透露出任何謊言的味道,她也知道樂珠是個不喜歡說謊話的孩子,她執意離開,終究也還是留不住的,最終他還是放下了心中的那塊大石頭,她輕輕撫了撫樂珠的臉。看著她一步步長大,從蹣跚學步開始,到如今亭亭玉立,從她走後他就一直在想,為何命運如此多舛。

最後,樂珠輕輕攬住了李氏的肩膀,輕輕訴說著以往不敢說的話,因為在相府之中,以前的她作為嫡女,無論是言行或是舉止,都是被嚴格的把控住的,可能是衛珩早已有察覺她的不對勁吧,一直對她沒有任何的教導關愛,除非是牽扯到太子之事,如今對於衛歲安來說,他對這個親生女兒他是極為疼愛的,從昨日發生的事就可以看得出,只是不知道後面會如何。

安慰好李氏之後,天已開始矇矇亮了起來,昨日衛珩便讓她今日隨著衛歲安去往隨幫府中游玩,從她十二歲第一次見到隨幫開始,他她便不喜歡這個所謂的太尉大人,他的目光讓樂珠,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他也不知道從哪兒起,今日所去,他心中甚是慌張,如今最大的依靠諶景疏不在身旁,那她便只能靠著自己,萬事且都不能依賴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