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疊來疊去,措詞半天,嘴張開又合上,最後只說出來個:“鄭雋明,咱們還是自己過自己的吧。”

鄭雋明聽了,倒很平靜,“行,聽你的,這事兒先不著急,我這兩天出趟門,等我回來再說。”

鄭榆把枕巾疊成方方正正一塊兒,最後點點頭,“嗯。”

告別了鄭榆和鄭碩言,鄭雋明開車往南,開了將近一天,在天黑之前到達他和鄭榆長大的地方,他們的老家。

--------------------

—————

嗅到了完結的氣息……

:一半心

============================

零八年春節過後,鄭榆曾回過一次老家。

當時年假未過,兩人在家裡膩歪過年,後來鄭雋明有急事出差,鄭榆則在北京多待兩天再回單位。也是這兩天,鄭榆接到爸的電話,說奶奶生病了,讓鄭榆回去。

問了鄭雋明在哪,知道他出差之後說別通知他了,怪忙的,不是大毛病。

鄭榆想也是,自己先回去看看,也不能什麼都指著哥,沒哥就寸步難行啊。

奶奶對鄭家兩個小孩其實不賴,雖然她在很多時候沒辦法改變鄭家這亂七八糟一攤子,但已經在力所能及地待他們好,鄭榆不愛記別人不好,只記著誰對他和哥好。

下了車,表哥鄭楠去村頭接他,見了他只是彆扭地點了點頭,一路上連句寒暄話都沒有。其實那天從那時候起就很怪,但鄭榆想著老太太身體不好,大家沒精神,也是正常的。

坐在鄭楠的三碼車上,鄭榆往外看,雲厚天沉,不知道是要下雪還是下冷雨。

“是要下雪麼。”他轉頭看鄭楠,但鄭楠並不搭腔,鄭榆就轉過頭,自言自語:“下吧,下雪好,今年雪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

到了家,沒一個人出來迎他,鄭榆也沒覺得什麼,他家向來奇怪。

只是上次回家,鄭世輝和舒雲姨還挺熱情的,這一下又冷淡了。這人就怕比較,一和過去對比,丁點的區別也像天差地別。

“奶奶在你家呢?”鄭榆和鄭楠往屋裡走,“我一會兒放下東西就去你家。”

“在你家。”鄭楠終於開口,臨進屋之前他頓了頓,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他們都在屋裡。”

“誰們。”鄭榆納悶,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屋裡,滿滿當當的人。爺爺奶奶、叔叔嬸嬸、爸和舒雲姨,還有些他連認識都不認識的親戚。

人們或坐或立,低聲嘈切,他一進門,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而所有人的眼睛都轉了過來。

整個屋子安靜得詭異。

“哼。”不知是誰先從鼻子眼裡出了聲。這一聲,像是給打過勁兒的輪胎放的頭一聲氣,嗤一聲短短的響,整個屋裡開始接連有了動靜。

“哎呦,真是不害臊”

“大小夥子,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麼”

“他娘在地底下都得氣死了,作孽啊,這是生了倆畜生”

啪!一聲響,鄭世輝用力地拍了下桌子,所有的聲音又消失了。

像一屋子的機器人,得有人摁開關,才說話、才閉嘴。

鄭榆環視一圈,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奶奶,她慌亂地避開自己的視線,低頭攏了攏頭髮。

再看到所有人或鄙夷的、噁心的、看笑話的眼神,臉色鐵青的爸、低頭沉默的舒雲姨而坐在最顯眼位置的鄭世豪正得意地衝著他冷笑。

鄭榆明白了,這不是一場探親,是場佈置簡陋的鴻門宴。只不過這宴上吃的倒不是飯,是他。

雪還沒影兒呢,可鄭家的院子寂靜得像剛下了暴雪,把所有活物、喘氣兒的全都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