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埋在下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說!你是不是勾搭你哥了!”一支利箭從雪裡鑽出來。

鄭世輝吼了一嗓子之後,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降低了音量,坐在掉漆的木頭椅子上,聲音又慢又長,“鄭榆,你知道你親媽怎麼死的。”

這還是鄭榆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一點對亡妻的緬懷,“我一直跟你說,跟舒雲說,她是生你之前就病了,所以”他嘆口氣,“所以才生下你這麼個怪怪的。”

“我那是騙你的,鄭榆。你媽媽是生完你才病的。”鄭世輝渾濁的眼睛哀切地看著兒子:“就是因為生了你,才病的,才死的啊!”

“你害死你媽媽還不夠,還不夠啊,你還要禍害你哥哥。”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用著力氣,卻又只有一半的力氣,不足以把每個字說完,說圓。

字的尾音是輕的、啞的,像一截一截鈍刀,扎進去,就斷到裡邊了。

可這場凌遲還遠未結束,鄭榆聽見他說,“榆啊,你知道你為什麼叫鄭榆麼?”

“是你哥給你起的,為什麼呢。因為,你剛出生不到一歲,你哥就把你扔到村頭”他指了一下窗外,“就那邊那棵,你記得吧,你小時候還經常去玩呢,讓雷劈了一半的那棵榆樹。”

剛才的刀把他的恨意都淬盡了,這會兒,他竟然緩緩地笑了出來:“你哥就把你扔在那兒了,扔,不要你,不想要你啦。你都不記得了吧。”

“你騙人。”鄭榆的臉像面癱的人一樣不受控地抖著,“你騙我,哥不可能不要我。”

“不信?”他越這樣,鄭世輝才越從容,一揚下巴,“你問你奶奶,你爺爺、你嬸子也知道。哎,那天你媽剛下葬,你哥連孝都沒摘,回來就把你抱出去扔了,村裡好多人看見了,沒人告訴你,是可憐你,也就你,什麼都不知道,還腆著臉湊乎你哥,賤不嘍嗖地幹那種噁心事兒。”

他拍拍自己的臉,“你叔跟我說的時候,我都臊死了。你以為你哥怎麼看你的,你哥肯定就看你賤,玩你呢”

一拳頭直砸在他腦袋,鄭榆紅著眼把他踹到地上,“你閉嘴!”

“弟弟勾搭哥哥,兒子又打老子,這家沒法兒過了,哎呀——”鄭世輝哀嚎,屋裡頓時亂了套,他們一擁而上,把鄭榆從鄭世輝身上扯起來,再一齊把他按住。

鄭世輝起來之後,咬著牙罵著娘踹了鄭榆兩腳,鄭榆一開始拼命反抗,可突然捂著肚子蜷了起來,額上瞬間佈滿了冷汗。

鄭世輝還要再踹,被人拉住了,一看,是他那蹣跚的老孃,老太太哀求他:“有什麼話好好說,別動手。”

“是他先動手的。”鄭世輝踢鄭榆,“起來,站起來!”

“呀——”嬸子看著地上尖叫一聲,“血,流血了!”

人們七嘴八舌地圍上來,“哪出的血啊?”

“又流了,還滴答呢。”

“沒見著傷口啊,把衣裳掀開看看。”

“別管他!”鄭世輝發話,“讓他疼著,長長教訓,看他以後還幹不幹這腌臢事兒。”

“這麼疼啊?”有人蹲下去,看鄭榆臉白得像鬼,嘴唇哆哆嗦嗦,沒一丁點血色。老太太著急忙慌地擠進去,“哪疼啊榆圈兒?”

“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