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聲,手機在黑暗中又亮起來,鄭榆懶懶地摁開,這又是什麼簡訊,下午已經收到好幾條垃圾簡訊了。

他把臉往前挪挪,看到了發信人,趕緊坐直了,鄭重地點開“檢視簡訊”。

螢幕上小信封轉啊轉,鄭榆心上的線也晃啊晃,哥會說什麼呢?是別的事麼?

終於,簡訊載入出來:“榆圈兒,我這幾天都不回去,晚上鎖好門,冰箱裡有菜,要按時吃飯……”

鄭榆越看,身後的尾巴就越低,“……睡不著可以喝杯熱牛奶,用奶鍋加熱的時候小心手,明天師傅會來檢查暖氣,開門前先問清是誰,不要隨便開門……”

“我都多大了,還把我當小孩兒呢。”鄭榆終於翻到最後兩行,感慨他哥的囉嗦,“哎喲還好簡訊不是按字收費的。”

“去學校的時候注意安全,坐車的時候看好手機和錢包,遇到任何問題第一時間打給我,不管做錯了什麼哥都不會怪你,所以任何事都不要瞞著我。

還有,蛋糕好吃嗎,很可愛。”

鄭榆眨眨眼,把最後一行字看了又看,然後蹲在椅子上摁手機,有些鍵摁起來發澀,有種摁在塑膠袋上的感覺,把鄭榆摁得手心出汗,一句話打了快半個小時。

“你說的是什麼很可愛啊?”

臨發出前,還把頭埋膝蓋裡啊了一聲,也不敢看,手在鍵上游移半天才摁。

簡訊傳送成功的鈴聲響起,鄭榆趕緊把手機丟桌上。

心跳像接觸不良的秒針,走一格還得往回震一震,數不清到底走了多少秒,手機終於響了。

鄭榆一把把手機扒拉過來,摁亮螢幕,備註為“被鄭榆討厭的鄭雋明”發來簡訊:“不是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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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曖昧了你們

:最好最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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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完鄭榆的簡訊,鄭雋明把手機收起來。

病房裡,鄭世輝躺著不能動彈,他的腿折了,肋骨也斷了一根,脖子上固定著頸託,無法自理。

彭舒雲今天趕不回來,房間裡只有爺倆兒,很安靜,鄭世輝不知道跟孩子說什麼,鄭雋明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小榆,在家呢?”鄭世輝終於開啟了話題。

鄭雋明立刻抬頭看他,“他快考試了。”

“我知道我知道。”鄭世輝很快回過味兒來,明白了孩子這嚴厲的一眼什麼意思,尷尬地連忙解釋,“考試重要,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問問。”

頸託讓他表情都不自然,艱難地笑笑,“就是好久沒見你們了。”

“老了老了,那腳手架爬了多少遍了,年輕的時候手腳可利索了,誰知道現在,竟然能從上面掉下來。”他眼睛裡盡是些懊悔,懊悔自己不小心,懊悔自己變老,“還給你們添麻煩。”

“工作忙嗎?你來這兒耽誤了嗎?”他問。

鄭雋明說:“不忙。”他起身,“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隨便買點兒吃就好了。”鄭世輝連忙擺手,“別麻煩,別破費。”

“就是,雋明。”他很難以啟齒地看著大兒子,“我……那個……”他笑得討好又難堪,往自己身下看了一眼。

鄭雋明沒說什麼,去廁所拿尿壺。

今晚鄭雋明在這兒守夜,病床緊張,陪床的大都在地上鋪個軍綠被子湊合,走廊裡冷風穿堂過,又呼嚕震天,鄭雋明靠牆歇著,打算這麼捱到天亮。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手機響,他低頭看,是鄭榆。

“喂?”鄭榆的聲音傳過來,他的聲音總是很有生機,就好像能憑空看到他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