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實難住了他,孟春站在堂內,很快就覺得腳底板發燙。

恰這時清秋好似心有靈犀,經過窗外。孟春乾咳一聲,用眼神向清秋求救。

清秋會意,推門進來,主動彙報,“老大,那廂還沒聊完,殿下早上還沒用早飯,花朝說殿下胃不大好,要不要……我讓人送些進去?”

大半個時辰都過去了,兩人居然還沒談完,陸瀟年扔下書,覺得渾身燥悶,起身道,“隨意。我要沐浴。”

清秋一笑應之,拉走了呆若木樁的孟春。

出了門,清秋立刻吩咐下人將早飯送到翠軒閣。

孟春不解,“隨意……就是要?”

清秋笑,“咱二公子一直不就這樣,小時候被爺爺嚇唬,他喜歡上什麼爺爺就扔什麼,著迷上什麼就殺什麼,導致他從小就練就的性子,喜怒不外露。因為爺爺說,這樣敵人就不清楚你的弱點,也自然無從下手。不要,他會說不要,但想要,嘴上肯定不說。若說隨意,那就是要。記住了?”

“那老大怎麼不直接自己過去?”

“一是怕殿下覺得他不信任他,二來虞楚也是易容秘會,他要真去了,倆人是以何身份見面?你可別忘了,虞楚那一箭原本最初就是要射在咱老大身上的。再說,還隔著七年之前殿下和談的事,這可咱們多少年來提都不敢提的事。”

孟春恍然,對清秋再次心生佩服,難怪一般這種人情往來的事,陸瀟年從不交給他去辦呢。

浴室寬闊且深,修建得格外風雅別緻。擺設傢俱一應俱全,焚香鼎爐,雕花檀椅,軟紗溫帳,奢華得堪比華清池。

據縣令自己交代,當年劉家要建福壽溝,大筆銀財都進了各地縣令自己的腰包,這筆錢劉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是用來籠絡人心。

修這座新宅子就是用的這筆錢財。張縣令豈會料到自己一天沒住上,還把自己送進了牢房裡。

這幾月,花朝讓他用藥浴可幫他表皮傷處快速癒合。陸瀟年趕走侍女,自己一個人站在水池前。

波光粼粼,映在他英俊但稍顯疲憊的臉上。

侍女本想提醒一聲,因為沒到沐浴時辰水還沒完全熱好,但看那冷峻的神色,不敢再多一句嘴地快速離開了。

胸口悶,陸瀟年扯開衣襟,一想起在西梁,祁歲桉裝扮成小太監在屏風後為他寬衣解帶,煩躁更甚。

盯著眼前的搖曳水光,陸瀟年彎身撈起水,拍了拍臉。

水溫微涼,思緒還是不受控制地飛到了翠竹掩映的幽靜小院裡。

人家舊情人相會,他在這裡洗冷水澡。

心頭的那股瘋火越壓越甚,偏偏那腰帶還跟他作對一樣怎麼擺弄也抽解不開。

噗咚一聲,水花四濺。

陸瀟年就這樣穿著褻衣跳進了水中。

微涼水溫包裹全身令面板毛孔驟然縮緊。

他閉了口氣,將自己沉在水裡,雙臂展開浮在水面上。心向下沉著,彷彿一時又困入了當年的夢魘裡。

馬背上被虞楚圈禁在懷裡遠去的背影,和那些無休止的風言風語折磨啃噬得他徹夜難眠。有個聲音再一直嘲笑他,笑他的自以為是,笑他的無能,笑他明明內心是個瘋子還要假裝大度溫柔。

這樣的自己有多不堪,他太清楚。那一箭,他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