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屏風邊冷淡的一道聲音,打破了樂安的出神,“他去得,我去不得嗎?”

邑縣碼頭夜晚行人如織,沿街叫賣聲像是有魔力一樣牢牢吸引著樂安的腳步,幾乎每個攤位他都會停下聞聞看看。

祁歲桉不緊不慢地在他身後不遠處跟著,時不時望向四周。

“殿……”樂安轉本想喊他來嚐嚐這碗油茶麵,裡面有核桃碎、芝麻、瓜子仁,沸水一衝,濃香四溢。但他差點兒喊錯,彆扭地改了口,“暮公子,你要來一碗嗎。”

出門前祁歲桉同昨日一樣易了容,並囑咐樂安在外叫暮公子。

祁歲桉聞聲收回視線,走到他身邊,壓下聲音道,“你吃就好了,我去碼頭那邊看看。”

“你自己嗎?那我不吃了,我同你一起。”

祁歲桉的手按在他肩上,道,“不必,就在前面,你吃飽再來找我。”

掌櫃恰這時把油茶麵遞到了樂安面前,祁歲桉替他接過,按了按他的肩示意他坐下吃。

樂安略有不安地坐下看著祁歲桉離開,朝碼頭方向走去。

碼頭有什麼?殿下昨夜就在碼頭好似在等人。是什麼人呢?樂安納悶,著急吃,舀了一勺但忘了吹,一下燙到舌頭,“啊”一聲叫出來。

這一打岔,祁歲桉的背影就徹底消失在樂安視線裡了。

距離碼頭不遠的地方,祁歲桉若無其事朝前走,身後有斷斷續續的腳步聲混在人群中。

忽然前方有人吆喝,“雜戲開鑼!雜戲開鑼!”人群譁然朝碼頭湧去。祁歲桉恰路過一個偏巷趁機忽一閃身,藏身進去,之後果然巷口閃過兩個身影。

身高似同陸瀟年相仿,但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方才他就總覺得有人在跟著,現在可以確定了。

幸好把樂安留在攤位上,人多的地方他們應該不敢明目張膽地動手。

他靜等了片刻,沒有再見到其他可疑之人,便準備從這條巷子的另一頭穿出去,去找樂安匯合。

巷子深幽,兩道窄牆之間僅容一人透過,一排高矮不一的房屋阻隔了街面的喧喧囂。月光明晃晃地掛在頭頂上,祁歲桉快步走著,影子在他身後拉得很長很長。

忽而,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心跳騖的跳快幾拍,祁歲桉放緩了腳步,辨認出對方是單獨一個人,且腳步均勻有力,年紀應與他差不多。而且聽上去這步子不拖沓,不急迫,倒有幾分勝券在握的感覺。

祁歲桉推測那人大概就會在巷口前動手,於是一直藏在袖中的火藥瓶靜靜從袖管滑落至手心。

巷口就在前面數十步的地方,叫賣聲越來越清晰,暖黃的光映在巷口的地面上,一片亮堂。

碼頭上的人吆喝著,雜耍的人正在表演噴火。

轟地一陣火光,巷口擁擠人群裡爆發出驚叫和掌聲。

祁歲桉猛一轉身,拇指頂開瓶蓋的同時,另一隻手已經擦亮了火摺子。火藥噴飛出去,眼前一下爆出明亮火光,瞬間將小巷照得通明。

只見那人反應極快地揚起袖子護住了臉,祁歲桉轉身往巷外跑。

那人被火燒得連連後退,等再抬眼,眼前早已沒了人影。

一聲沉沉的嘆息落入半明半暗的硝煙中。

到了碼頭,祁歲桉老遠就看見樂安踮腳四處眺望,待心跳平復後他朝身後望了望,已經看不到有什麼異常,便揮手道:“樂安!”

隔著人群樂安聽到有人在喊他,一回頭便看到了一身煙墨長衫的祁歲桉。高懸著的心終於落地,緊簇的眉也舒展開,踮腳揮手喊,“這兒!”

他朝祁歲桉這邊跑,氣喘吁吁來到祁歲桉面前,說話含混不清地吐吐嚕嚕地說了一長串。

祁歲桉眉心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