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墨藍眼睛,此刻狎邪地凝著他,彷彿是想威脅、警告他,讓他知難而退。

可惜他陸瀟年生來就不會寫這四個字。

他騰地將人從輪椅中猛揪起,撈著腰一下扛在肩上,大步走出了詔獄。

侍衛看到從地面出口走出來的陸瀟年的臉色,心裡倏地緊張起來。黑雲壓寨,怒氣沖天,他雖然跟了陸瀟年沒多久,但也很少見到這位大將軍會有什麼明顯的情緒起伏,但細想一下,好像每次這種細微的起伏也都跟一個人有關。

再一想到早上密室那副可怕的場景,心裡不由替他懷裡抱著的人捏了把汗。

事實上,他的擔心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因為陸瀟年下了轎子馬車都沒停穩就將祁歲扛出來,直到將人扔在了密室裡重新收拾好的榻上。

上次祁歲桉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昏過去的,只記得醒來就已經在了馬車裡。現在他雖醒著,但是卻覺得還不如昏過去。

他眼睜睜地看著陸瀟年將自己的手腕單手捉住,然後扯過後面牆上的一條鐵索,圈在他的手腕上,隨著咔噠一聲響,祁歲桉的心重重向下一沉。

他想掙動,但是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他想起上次在那個陸傢俬宅醒來時也是這種感覺,看來應當是同一種藥。

他惡狠狠地瞪著陸瀟年,舌尖半麻,好像在一點點地恢復知覺。像上次一樣,他應該很快可以說話了,但距離恢復四肢的知覺應該還有一陣時間。

他希望能有什麼拖延一下讓眼前的陸瀟年不要靠近自己。

可惜,他的所有掙扎和渴望在陸瀟年面前都是無望而可笑的。陸瀟年將他綁好後,胸堂隨呼吸上下微動,望著他的眸光幽暗深不見底,令人本能地害怕。

他想做什麼,要做什麼,似乎已經不言而喻。

祁歲桉看著他拾起擺在桌子上的那個面具,拿在手上把玩。

“為達目的,連自己都出賣的人,我倒是心生敬佩。”陸瀟年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波瀾,更不知他這無端而起的話源於什麼。

“如果我沒猜錯,殿下對於曾經護送你去西梁和談的那個凌雲閣,很是在意吧。”陸瀟年的聲音倏地冷了幾分。

祁歲桉眼眶緊縮,這種完全失去掌控,對下一刻完全無法應對的感覺令他本能地恐懼。

他不想聽到從陸瀟年口中說出任何一個關於流螢的字,如此骯髒卑鄙的人不配知道關於他的任何事。

“我很好奇,殿下對他究竟懷著什麼樣的心,才會不顧一切地跳進這陷阱裡來。”陸瀟年神色愈發深沉,令祁歲桉看不懂,卻又暗暗心驚。

“可如果你真的在意,你又怎麼會主動走進西梁王的帳中。”

祁歲桉不明白陸瀟年為何會突然說起這件事,這件事又和他有什麼關係,但好在陸瀟年沒有再對他進行下一步動作,只是緩緩放下了那個面具,語帶輕嘲地笑了一下,“所以啊,同樣是生死存亡,不知面對我,九殿下會不會也能做到賣身求榮呢?”

“呸,”祁歲桉的舌頭恢復了直覺,朝他狠狠啐了一口。滔天的恨意終於有了一絲出口,那些咒罵祁歲桉忽然覺得不夠,非常不夠。但有三個字,他知道一定能刺痛他。

一絲輕蔑冷笑響起,祁歲桉在陸瀟年略微驚訝的眼神裡肆意挑釁,他一字一頓道,“你不配。”

果然,陸瀟年雙頰鼓起,後槽牙相磨的微響在這個靜密的空間裡十分清晰。陸瀟年一步步踏過地板,靴下發出沉重悶響,他俯身鉗住祁歲桉的下巴,指印深深陷進他的面板裡,骨節透出青色。

“是嗎,我倒要看看那夜在榻上你是怎麼討好那個狗屁西梁王的。”

掐著他下巴的手迫他不得不仰起頭,然後微微附身,銜住了祁歲桉的唇再次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