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淚痕。微紅的眼眶裡明明氤氳著水霧,卻又好似一潭死水。不知想起了什麼人,虞楚眸色變得複雜,下意識抬手去給他擦。

恰這時陸瀟年從屏風後走出來看到了這一幕。

“西梁王!”陸瀟年眸色陰鷙。

於是虞楚的手懸在半空,意識到是自己恍了神,慢慢收回手,垂在身側。

他轉回頭望向陸瀟年。

那人眼眶也有些紅,額前髮絲微亂,蒼白沉鬱的臉讓人覺得無端疲憊和沉重。

“陸將軍。”虞楚挪動半步,用身體擋住了祁歲桉。

陸瀟年朝祁歲桉邁了兩步,但兩步後,足尖又停下。

“西梁王來得好巧。”陸瀟年面色沉沉地看著他。

虞楚斜去一眼,冷然道:“本王聽聞他逃出來跑到了陸將軍這裡,怕他對將軍不利,特來將他抓回去。”虞楚朝身後示意,“把人帶走,嚴加看管!”

“等一下。”陸瀟年道。

邁進來的侍衛停住了腳步。

“西梁王可是說過,將他全權交予我處置。”

聞言,虞楚輕挑了下眉,看了眼祁歲桉,不緊不慢道:“本王是說過,但那也要問過他本人的意思才行。”

陸瀟年喉間冷哼一聲,聲音裡像滲著冰碴,“西梁王果然賢明,連一個小盜墓賊的意願都如此尊重。”

虞楚掀眸,也懶得再跟他裝,於是意味深長挑眉笑道,“是啊,誰讓他不是一般的小賊呢。”

他轉回頭,等著祁歲桉的回應。

空氣再次靜默。陽光將祁歲桉的影子在他身後拉得很長。

陸瀟年眉微擰起,目光沉沉壓地在祁歲桉身上。

而祁歲桉雙唇緊繃成一條直線,搖了搖頭。

虞楚冷笑聳了聳肩,“那抱歉了陸將軍。”說完,他拽起祁歲桉的袖子,將他拉出門。

望著揚長而去的那道身影,陸瀟年心臟傳來清晰的痛。

可他不敢再追去,腳下似有千斤重將他牢牢禁錮在原地,半晌後說:

“看好他。”

清秋立刻回覆,“是。”

祁歲桉被帶回了後宮的那間屋子。那被砸暈的小太監早不知了去向。虞楚命人先給他端了些吃食來,看著他好好吃下後問:

“他認出你了?”

將最後一口紅豆粥送進口中的祁歲桉,像是個布偶眨了眨眼算是回答。

虞楚嘁了一聲,“裝了這麼多年的形形色色的人,不是挺厲害的麼,怎麼一下就讓人看出來了?”

祁歲桉無言以對。

沉默半晌後,他開口道:“現在我也沒用了,放我走。”

“……你能去哪?天下之大,何處容身?”

“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容身?”祁歲桉轉頭望向窗外,將目光投向最遠的天邊。

“可你們……”虞楚看著祁歲桉蒼白的面色,頓頓了頓,道:“算了。”他走到祁歲桉身側,手掌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先好好休息,睡上一覺,明日我帶你出去。”

說完,虞楚抬腳朝門外走。

“等等。”祁歲桉叫住虞楚。他沒有轉頭,茫然地望著窗外,問:“你會殺他嗎?”

虞楚按在門上的手滯了一下,唇邊露出一抹陰翳的笑,“那得要看他。”

隨著門“砰”的一聲被關上,祁歲桉的雙肩徒然陷了下去。

大腦彷彿停止了轉動,那種疲憊感再次湧來。

可能是身體真的太累,祁歲桉感覺好似虛脫了一樣,渾身乏力,手腳拽著他向下沉。他像一副空蕩蕩的皮囊一步步挪到床榻邊,連衣服都忘記脫,抻過被子鑽進去,把自己緊緊裹了起來。

明明很冷,卻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