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戴個斗笠。”

樂安沒回頭,仍是仰望著樹尖,盯著樹冠上的那片血紅的楓葉似要馬上被雪壓彎。

走近才能看到那張白盈盈的臉上除了黯淡的眼神,還有凍得通紅的下巴和鼻尖,花朝心裡一陣沒來由的揪疼。

“所以,你是打算一直就這樣,再也不和我說話了嗎。”

又不知多少片雪花落下,落在樂安微紅的眼下,化成了小小的一灘水。

探出的指尖倏地收緊,花朝收回了手。自從祁歲桉消失後,樂安不肯讓他碰,把脈也不行。花朝只好也仰頭看。

楓園已經被修繕,兩年前他們隨陸瀟年搬回這裡住。明明同住在一間侯府上,但陸瀟年和樂安之間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牆壁。陸瀟年從不踏入後院的楓園,而樂安也從不出去見陸瀟年。

只有花朝每日無謂地穿梭在這堵牆之間。

“要是覺得悶,過幾日西市有廟會我帶出去逛逛。”花朝看了半天也沒看懂樂安一直在看什麼,收回了視線。

目光停落在樂安側頸的青筋,他把自己的斗篷解下來,拂去他肩頭的落雪,把斗篷圍在他身上。

樂安的目光很靜,已經從最初的歇斯底里到每日得不到訊息的麻木,到現在變成了一種深不見底的安靜。

這種安靜倒是跟陸瀟年的眼神很像。但與樂安整日整夜無所事事地發呆不同,陸瀟年時刻都在忙,從早到晚,陷入事無鉅細的漩渦裡,但目光裡的安靜與樂安一樣。

像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只要被風輕輕一推就會飄向遠方。

自然不會得到什麼回答,花朝已經開始習慣這種單方面的對話。雪花偶爾打在他臉頰上,莫名地也不覺得冷。

今夜從皇后那回來,路上就開始飄雪了。一路上,陸瀟年倚在轎廂一角閉目養神,鮮少地露出了一點疲態來。

花朝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愛熱鬧的人,但居然也很快就習慣和適應了這種安靜。

就像此刻,諾大的陸府,瓊樓金闕比之前陸家最鼎盛時還要光彩溢目,但寥落的好像這世間只有他們三個人活在這裡一樣。

花朝突然間就很想說說話。哪怕仍是他自己一個人在說話,但至少身邊有人在聽。

“其實那天,我不是沒有掙扎過。但看到血肉模糊的人就躺在你腳邊,無論是恩人、主人還是……兄弟,”花朝已經很久不去回憶那天了,現在回想起來,仍能聞到乾燥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我可能是嚇傻了吧,我知道我應該去把殿下追回來,或者按約定去校場找他。”

花朝頓了頓,“但我就是移不開腳。”他再次仰起頭,望著面前的樹。

“我也曾經很恨陸瀟年,以為他把我和我的兄弟們生死相隔,讓我一個人留在皇宮裡只為讓我醫好祁歲桉的心疾。”

“一開始只也只當是一個任務。完成它,我就可以離開。”花朝喉結滾動了一下,側頭看到樂安的睫毛上已經結了一層水晶,樂安終於動了動,抬手把它們擦去了。

“但,直到我感覺到祁歲桉信任我。一開始我也以為是他的試探,但相處久了發現,他其實是很容易相信別人的人。看上去渾身是刺,但實際上他內心很簡單,也很軟。”

口中撥出的白霧,在他面前一點點散開。

“你怪我、恨我,我也理解的。如果我那天追上他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你也不用被困在這裡,也許還能回到宮裡,做那個無憂無慮,風光八面的樂安公公。”

短短兩年多,祁歲桉的璟和殿已經成了大盛皇宮裡的又一座廢墟,所有宮人都被扔進了北三所自生自滅,樂安是他求陸瀟年費了很大的勁才保下來的。但為了確保他不會被認出來,樂安就一直被關在陸府後院,哪也不能去。到後來風聲過去,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