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時,蘇暖暖常與祁雲初來竹清湖玩,無論是兩岸的綠竹猗猗,還是湖底的水草蔓蔓,彷彿都與曾經別無二致。

兩人相對坐於一艘小畫舫裡,蘇暖暖視線無意中瞥見窗格上的暗花紋路,莫名想起了當日在上京城外畫舫之上的那場驚心動魄,以及與她一起經歷險境的那個人。

也不知道他們在懷國是否一切無恙。

“暖暖,想什麼呢?當師父的不專心,我這個做徒弟的還怎麼好好學?”祁雲初拿著手中的絳紫色絲綢繡布在蘇暖暖眼前晃了晃,開玩笑地說道。

眼前的這抹絳紫拉回了蘇暖暖紛擾的思緒,她速定心神,故意板起臉,裝出一副教書老先生的架勢,清了清喉嚨,教導起祁雲初。

“你這徒弟可真會倒打一耙,自己不專心學,還汙衊師父走神?為師就罰你繡一天的精微繡。”

豈料,這正合祁雲初的心意,頓時激動道:“一言為定,我繡,你從旁指導。”

“……”

一粒汗珠從蘇暖暖的額角滴落,她內心無奈:這傢伙小算盤打的還挺精!

時光一晃而過,潛心於教授精微繡的蘇暖暖都沒發現此時已是晚霞漫天。

趁著祁雲初還在對著那張繡布擰眉鑽研,她走到船頭,望著橘紅的霞光,心情格外舒暢。

就在這時,蘇暖暖隱約聽見遠處似有拍打湖水的聲音,心底一沉,忙吩咐船伕划船前去細看。

“救,救命啊!”

一聲年輕男子的急促叫聲,印證了蘇暖暖先前的猜測。

“快去救人!”蘇暖暖指著男子溺水的方向,吩咐船伕。

船伕熟識水性,拿起繩子綁在腰上,撲通一下跳入湖中,很快就抓住了落水男子,帶著他一起順著繩子爬了上來。

男子嗆了幾口水,索性無礙,抓著船伕一通感謝。船伕大叔是個老實人,哪禁得起他不住嘴的感激,趕忙解釋道:“你要感謝就感謝這位小姐吧!是他聽到你落水了,命我下水救人的。”

“小生寧星河多謝姑娘搭救!今日身無長物,無可為報,改日定當報答!”

蘇暖暖不由得好笑:這位公子怎麼說話像是戲文裡的措辭,有趣,也足可見此人心性之單純。

心思恪純卻不愚蠢,恰好是蘇暖暖很欣賞的一種性格,故而本能地對此人少了幾分戒心。

畫舫之上,寧星河與蘇暖暖和祁雲初熱絡交談起來,其他二人這才知道寧星河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公子。

蘇暖暖隱隱記得外公似與上京寧家有幾分交情,便邀請寧星河到府上做客。

誰知寧星河一自報家門,程老太爺就說與寧星河祖父是故友舊交。任寧星河如何推辭,程老太爺也要留他在府上住下。

受程老太爺盛情邀請,寧星河無奈只好暫且在程府住下,可他被安排的院子與蘇暖暖所住之處頗有些遠,叫他想跟蘇暖暖說說話都很困難。

寧星河耷拉著一張臉,在小廝的帶領下走去休憩的院子,小廝離開之前,他還問了句,“蘇小姐晚上一般都什麼時候休息?”

小廝搖搖頭,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警惕,“不知道。”

寧星河失落地嘆了口氣,見那小廝快步走了,他也轉身進了院落休息。

與此同時,木槿正在給蘇暖暖鋪床,想起寧星河,木槿撇著嘴說:“小姐,那位寧公子總是跟您套近乎,姐姐長姐姐短的,您可不能跟他走得太近。”

這種嘴甜長得又好看的少年最容易討姑娘家的歡心,木槿害怕自家小姐被寧星河可騙了,轉念又不自覺地拿寧星河與顧淮景做比較,最後覺得還是顧世子更好。

蘇暖暖用繡花針挑了挑油燈,聞言抬眸睨向木槿,“寧公子並無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