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暉便越不確定。

易暉逐漸想不起來入場後見到的第一面鏡子旁邊的牆,究竟是磚紅色還是灰白色;也想不起來那面鏡子的上沿究竟是與自己的頭頂平齊,還是稍微高出一截;還想不起來路燈的光線是一直這麼亮,還是曾經很昏暗……

直至想不起來自己剃光的頭是不是已經長出了一點發茬。

易暉整個人越來越慌,開始大聲詢問:“有沒有人在?貓也可以。易昌雯?小絨毛?你們在附近嗎?我說了我願意聽你們的吩咐。你們在哪兒?”

很遺憾,易暉喊話的這個時間點,易昌雯在泥地中掙扎,小絨毛站在窗臺上看著易昌雯掙扎、並做好了隨時支援易昌雯的準備。一人一貓都沒空去想第三位隊友的事情。

易暉慌了一會兒後,見當真得不到回應,只好心有不甘地繼續獨自應對。

然後,在又一次看向鏡中的自己時,易暉發現自己的腦袋上方多了一團黑東西,且那團東西上好像還有眼睛和仿若在笑的嘴。

易暉腦中空白了一下,接著,之前在負司員工論壇裡看過的靈異危險場景帖爭先恐後地湧入他的思維。

易暉完全無法思考,情緒上只剩下了害怕,以及……

逃。

易暉跑了起來,用他的最大速度。

然後易暉更頻繁地遭遇鏡子。

易暉在路過每一面鏡子時,都忍不住看向鏡面,一次又一次地確認那團黑東西一直在他的腦袋上方。

從距離他頭頂有約十公分,到幾乎貼緊他的頭皮。

易暉大吼一聲,手臂揮向頭頂,卻什麼都沒有觸到。

這個時候,如果易暉還能稍微冷靜一點思考,他就會因為“觸不到”而產生懷疑。

比如懷疑視覺欺騙了自己、那團黑東西並不真實存在。

如果他還在活人世界、還在唯物的思路中,易暉大機率會懷疑自己被整蠱了、頭頂上那個東西只是個惡作劇投影。自己該做的不是與看不出實際危險的惡作劇道具死磕,而是揪出進行惡作劇的主謀。

但偏偏易暉確定自己已經死過了,又偏偏在看員工論壇時接受了“新手三場必靈異”“新手死亡率很高”等論調,還對活人時看過的某流派小說內裡描寫的危險度深信不疑。

一時間,易暉滿腦子只剩下了:我是個炮灰角色。和我同隊的那兩個老員工拿我當炮灰探路。

以至於他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周圍的環境終於如他所期待的那般,發生了明顯的、與之前都不同的變化。

之前空蕩蕩的街道給易暉的感覺是沒有盡頭,怎麼走都是走在雖不斷地有小變化、但整體就那個樣的景色中,而現在突然地,街道有了盡頭:

出現了一道放在這個環境中顯得非常突兀的門。

遊戲風的巨門。

被滿腦子恐怖想法折磨、導致沒有餘力進行其他思考的易暉在奔跑的慣性中到達了門前。

他下意識伸手推門,手卻什麼都沒有碰到,整個人直接撲入門內,進入一個放了很多雜物的小房間。

易暉被倉庫裡的東西絆了一下,有點回神,可一抬眼,他又被鏡子以及鏡子映出的他頭上的黑影吸引了注意力。

現在易暉已經能清晰辨識出黑影的模樣。

這是一個長了嘴的頭髮團。

它在吃他。

它已經吞下了他半個腦袋。

他的腦袋在流血。

還在流腦漿。

易暉恍惚:難怪我覺得自己無法思考,原來我已經被吃掉了腦子。

易暉一邊注視著鏡中畫面,一邊雙手摸向自己的頭。

易暉:不痛。沒有溼乎乎的血。也沒有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