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俺爹是真能耐呀?”俺娘說道。

“俺爺真能耐。俺爺是走來的。咱爺是走來的。”我說著,就去給四弟弟說。

“你爺是走來的?孩子,你爺爺可累壞了,你叫你爺爺進屋,你去和你爺爺說話,我去給你爺爺做飯去。”

“做飯,一會兒也行。我先歇一會,我還不咋餓嘞?”

“不咋餓?爹,你走那麼遠,你還不咋餓,這是咋回事呀?你今個,吃飯了嗎?”俺娘問道。

“不咋餓,我剛才,走到前面那個村子找飯吃了。”

“哎呀,爹,你今個,你在前面那個村子還找飯吃了呢?那你可能不知道吧?那個村子還有咱家的人呢?那誰在那個村子嘞,學禮和學想。”

“那兒,我上哪知道去呀?我在關裡,他們在這兒,也沒人給我去信說這誰都在哪個村子。”

“是,這邊沒人去信。爹,俺告訴你,咱家,你兒子,成天說,往關裡家給你去信,可都不知道你在哪,都沒法去信。”

“哎,就是啊,俺在山東魏灣那兒,一天也沒有個固定的地方。哎,不說這兒了,我問一下,俺兒子,學言和學堂都幹啥去了?是都上哪勞動去了?”

“勞動去了。爹,咱在關裡魏灣馬樓往外搬家的時候,那還叫高階社嘞,等著俺到這了,人家這都叫人民公社了。這一個一個村子,都叫大隊了。一個大隊分幾個小隊。咱住的這個屯子叫富樓,一個大隊分了三個小隊。咱是三小隊的。你兒子都上小隊裡幹活去了。”

“小隊,大隊,叫人民公社?現在,咱關裡,山東曹縣魏灣那兒也是這樣叫了。現在,全國都走人民公社了。哎呀,先不嘮了,我去躺著,睡一會。等著他們幹活的回來再說話。”

“好,三孩子,家軍,你出來吧,你爺要休息了。”

“好的,好的,俺爺爺要休息了?俺爺說他累了。”

“你爺爺累了,你出來,叫你爺爺躺那兒,好好歇著,睡一覺吧?來,你出來。我把咱這屋的門關上,咱要說話,咱在這外屋地說話。”

俺家西屋的門叫俺娘給關上了,俺娘在外屋地開始和麵了。俺娘喝的是白麵。俺大娘看見俺娘和白麵了,說:呀,弟妹,你給咱爹做白麵饃吃呀?你要不做,我心思待一會兒,我給做嘞。

“啊,這一頓,我先給咱爹做,你要想做,嫂子,你別急,咱爹這回來了,他也不走了,你願做,你就做唄。”

“是,弟妹,咱爹說他走著來了,從關裡家山東來到這東北,有四五千裡地呀?剛才,咱忘了問咱爹了,他來走了多少天了?他走著,在路上,是咋吃的飯呀?”

“四五千裡地。那正經四五千裡地呢?爹走多少天,那你算唄,那假設一天走一百里地,那十天就走一千里地,那四十多天就能到這。那要是一天走八十里地,那就得走五十多天,”

“哦,那樣?弟妹你會算。俺也不會算。可我估計咱爹一天走不了八十里路。”

“走不了,咱爹有毅力。咱爹當那麼多年村長,你可不知道,幹啥可有毅力了。”

“有毅力是有毅力,可咱爹歲數在那兒呢?咱爹今年是不也六十了?”

“啊,六十了?咱爹,我想想啊?”俺娘說著,想了想,說,啊,是六十了?

“這不得了?一天天往這走著來,走到路上,還沒啥好吃的,恐怕還得要飯,那麼說呀,一天走,也就是六七十里路。”俺大娘說道。

“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保和平,為祖國,就是保家鄉。中華好兒女”二哥放學了,唱著蹦著回來了,都走到外屋還唱呢。

“哎,得得得,別唱了,別唱了。你爺來了,你爺在裡屋睡覺呢。別給你爺吵醒了?”

“啊,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