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臺腳步如飛,奔回皇城司,一頭衝進值房,坐在椅子上。

這是一把有魔力的椅子。屁股離開椅子後,人就會不斷產生困惑、焦慮、猜忌等等負面情緒,若是離開得久了,還會產生驚懼。

而當屁股回到椅子上之後,這些情緒就會統統消失,好像人生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人世間有無數把這樣的椅子,它們的魔力吸引著無數倍的人,這些人前仆後繼、飛蛾撲火一般,一心想要坐到這樣的椅子上,過把癮。

很少有人想過,那些情緒的來源其實正是這把椅子。

沈九臺喝了口茶,心情平復,開始翻看桌上的公文。

都是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送上來的。公文的內容在他頭腦中梳理、整合,總算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王大衛照例出城看地,勳貴子弟們按計劃回京。

這幫人基本上都是各大家族中的紈絝。勳貴多子嗣,良莠不齊,各家的策略都是挑出幾個資質優秀的集中資源重點培養,其他的,就放縱不管了。

因此他們年前組團離京也沒引起多大重視。

曹家大郎曹評可不是紈絝,也沒跟這些人一起出遊。之所以會出現在公文裡是因為他一早奉父命前去迎接。

從事後的結果看,老國舅修道大概是真修出了點兒門道,這個安排可謂巧妙之極。

這兩撥人原本是碰不上的。可是王大衛那匹大黃馬亂跑,跑出了事兒。

根據以往的奏報,王大衛極其寵愛那匹醜馬,很少騎乘。準確地記錄中,只有他去殺蕭確那天騎了一次。

平時也不給它配上馬具,放縱它到處奔跑,這讓這幫勳貴子弟誤以為它是匹無主野馬,於是展開抓捕,並且宣稱“誰抓到就歸誰”。

其實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大黃馬是釘了馬掌的,而且額頭上還綁了一個亮晶晶的盾形小鐵牌:黃底,黑色駿馬揚蹄的剪影。

但是這幫紈絝愣是沒一個人發現,或許他們看見了也當作沒看見。

幸好這幫廢柴眼力差,騎術更差,二、三十號人誰也沒抓住,還摔了好幾個。只有曹家三兄“弟”算是勉強跟得上。

於是,兩撥人碰上了,還爆發了衝突。衝突非常激烈,王大衛當時都上馬了。幸虧曹大郎當時在場,否則誰也無法預料後果會怎麼樣。

曹大郎制止了衝突,帶著一幫紈絝回城。路上,應該是跟曹七講了一些王大衛的故事。但是曹家歷來行事低調,獲得的資訊肯定沒有皇城司全面。

於是,曹七進宮,沈九臺被傳召慶壽宮

沈九臺想罵娘。

想了很久,還是忍住了。他可不想明天宮裡到處都是“沈都知從慶壽宮出來之後就罵娘”的謠言。

努力平復心情,繼續往下看

王大衛一行人今天回城很早,因為,他已經確定了要買哪塊地。

就在衝突發生地不遠,離城七里,汴河南岸,十五頃半,荒地,沒有山。

一個農業國,距離首都不到十里的地方居然有十五頃以上的整塊兒荒地,非常有看點是不是?

這個看點是:這塊地的原主是誰?

沈九臺繼續看下去,皇城司的察子還是挺能幹的,就是有點兒不及時,要是能早半個時辰就好了。

原主不是一位,一共八位。時間有限,目前只查到其中三位都和相王府有著拐彎抹角的關係。

故相王,趙允弼,太宗孫,鎮恭懿王子。跟仁宗同輩,比仁宗年長四歲。

這位爺前半輩子一直被堂兄濮王趙允讓壓制,熬到濮王故去,開始放飛自我。

主要事蹟有二:其一,欺負濮王后人,重點物件就是後來的英宗。例如,借走英宗的金腰帶,還回來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