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親非定不可嗎?

這話,柴善嘉問得不是郭梅娘,也不是柴泊秋,而是柴門章氏。

柴老太太。

她袖中揣著方才柴泊秋去迎溫懷光時,底下的丫頭悄摸遞進來的紙卷,裡頭是有關這位孫姓未婚夫的二三事。

其實,此前宋團首夫人就提過,這位孫少爺恐怕不妥,可惜無人關心。

柴善嘉不怒反笑。

就這麼個東西,加上郭梅娘如此拙劣的心思,輕鬆就能得逞,還誰來勸都不好使。

為什麼呢?

她不是這個家的一員嗎?

她不是老太太的親孫女嗎?

老太太轉身看來的一剎,就像慢鏡頭。

青灰色的光影中,瑪瑙質地的瑞鶴銜珠鏈打在了一起,發出一記單調的撞擊聲。

深紅色的珠串在主人頸項間若隱若現,越發襯得那張臉青白而不近人情。

老太太停頓一下,不辨喜怒語氣生硬的回道:“人無信不立,定了便是定了。隨意毀諾不是我柴家家風,除非——”

柴善嘉哼笑一聲:“好。”

繼而,轉身就走。

可在踏出榮壽堂的那刻!

卻與迎面撞上來的凌霜走了個對臉。

“凌姐姐?”

凌霜沒著急說什麼,而是彎下腰,與柴善嘉四目相對。

片刻,她曲起食指,颳了刮柴善嘉的臉頰,笑道:“喲,這嘴翹的,都不用魚鉤,提上就能走了啊?”

柴善嘉:“……”

“等著,姐姐給你撐腰。”

她一把按住柴善嘉的兩個肩膀,輕輕一擰一帶,給孩子調轉了個方向重新向內。

而後,扶著她後背,慢吞吞踏進榮壽堂,道:“柴老太太,柴大老爺,先不忙走。

聽說你們給貴府大姑娘定了門親?”

眾人:“……”

“這親恐怕定不得,人選不妥。”

眾人:“……”

“……嗯?”

凌霜見大家都一臉木然,緩慢的眨眨眼,不太自通道:“怎麼?我來晚了?都知道了?”

柴善嘉:“……”

倒也不是晚不晚的事,主要你這兩句詞今天都刷屏了。

這時,郭梅娘恰好立在飯桌邊,她雙手一抄,蹭落了一個料碟。

伴著清脆的碎裂聲,她嗓音尖細的嘲諷道:“臭丫頭,還不死心呢?這又哪個牌面上的人,黔驢技窮了?找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來撐腰?

真道我柴家沒門檻,什麼亂七八糟的貨色都敢往裡進?來人吶,給我攆出去!”

她這話一出,老太太與溫懷光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柴泊秋……他早麻了,無甚反應。

倒是宋團首夫人,嘴角含笑,嘲諷之意十分明顯,像是極看不起郭梅娘這等蠢人。

誰料,如此冒犯的話說出來,凌霜卻毫不在意。

她甚至趁著僕婢們遲疑,輕笑了一聲,扭頭看向柴善嘉:“這可怨不得我,本想著多少看在你也姓柴的份上。”

柴善嘉移開目光,往後讓了讓。

下一刻!

凌霜反手從身後抽出一把手刀。

“唰”的一記!

雪亮刀鋒自眾人視線掠過,令人不自覺便要避其鋒芒。

這下,不單郭梅娘失色,連帶後頭站著的其餘人也都變了臉。

“你——”開口的是柴泊秋,他皺眉上前要說話。

卻聽凌霜道:“柴大太太,你猜我進門為何不叫你止步?”

“我……”

郭梅娘哆哆嗦嗦抱著臂,露在外頭的指尖不自覺向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