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往日,柴泊秋總一副外強中乾,純純靠一口天地正氣硬頂著的死樣。

俗稱梗著脖子硬來。

但今天,他身段十分柔軟,滋溜一下從座上滑脫,飛快捱到了老太太身邊。

“母親,您別動氣,元元畢竟還小呢,凡事總越不過一個理字,不然,兒子去找那戶人家商議商議,看還有沒有轉機?”

“你也要忤逆我?”

老太太今日不知為何,格外的固執。

她扭頭去看柴泊秋時,視線停頓的時間也稍長些。

母子二人就這麼僵持著對視了片刻,老太太慢吞吞道:“此事就這麼定,都不許再說了。”

“定什麼呀?我可聽說那孫家子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榮壽堂門前,一路僕婢侍從引路的引路,打簾的打簾。

可愣是比不上來人腳程快。

她竟是活潑潑、爽脆脆自己一個人,突兀的闖進了別人家飯廳裡。

柴家眾人皆詫異,紛紛扭臉去瞧——

只見來人揹著光,眉目五官瞧不大清。

然她上身穿著緋紅色綾羅質地纏枝牡丹紋對襟窄袖衫,底下是一條深紫色如意雲紋的八幅裙。髮髻高挽,寶簪搖曳,端得是通身氣派,風流豁達不輸人。

而在此時,一般的彼此相交,約定見面,皆要先投以拜帖,知會了主家後,得了人家允許及具體安排相見的時間,才好上門拜訪。

似這女子這般,直接甩著兩條胳膊突襲人家飯廳,是十分失禮的行為。

然而,說話間這女子又再進了幾步,面容便一點點清晰起來。

這時,老太太忽的“啊”了一聲,竟十分歡喜似的,連連拍打著一旁柴泊秋的胳膊道:“是……是宋團首夫人。夫人如何得空,竟上我們府裡來了?

此前一點風聲不漏,您要說了,我也好派人迎您去呀?”

這話聽著,倒是十分親熱。

而不等這位團首夫人回答,柴泊秋突然道:“夫人識得孫家少爺嗎?”

“泊秋!”老太太皺眉喝止。

那宋夫人卻笑道:“不妨事,我此來正是為著這事,直接說了,還去一樁心事。”

“哦?”老太太這時面上的笑容已明顯減了幾分。

雖依舊客套熱絡,不斷吩咐著身周僕從先往偏廳沏一壺好茶,自己也親自起身,欲引人前去。

“不忙,老安人。”

那宋夫人卻快人快語道,“貴孫女的這樁親可定不得呀!”

“哦,為甚?”這時,老太太臉上已然面無表情。

郭梅娘見此,也急著道:“這位夫人,我雖見識淺,不識得您是誰。但想來再是行首團首矜貴人,也不好貿貿然插手別人家子孫婚嫁吧?”

誰料,這宋夫人看著面嫩,卻是個翻臉比書還快的。

對住郭梅娘,她直接上下掃視了一番,張口就道:“你可不是見識淺,你是心毒!

那孫家子是什麼好人了?如此執意要將前頭的閨女往火坑裡推,也就現在了,早個幾十年,你這種人合該上家法,逐去尼庵做苦力去!”

“夫人!”

老太太這時豁然轉身,面色鐵青道,“老身一貫敬重宋團首,因此對你也格外看重幾分。

然我柴家也不是好欺負的,你這般興興頭上門來,指著我柴家當家大太太的鼻子罵,是否太過了?”

“老安人,這可不關我家夫君的事。實則是我那遠在京中的長姐,上巳那日在山泉別院一眼相中了你家大姑娘,說要收個乾女兒。”

宋夫人笑吟吟的解釋著,渾似半刻前罵人的不是她。

“你家長姐……”老太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