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裝這一趟箱子,原本是要告訴誰,人已運走了呢?

……

……

而此刻,同一時間,鴻運樓二樓臨街的廂房內。

一群書生裡三層外三層,圍擠著被抬到窗前的案几,將其中人圍得頭皮都瞧不見分毫。

他們口中還在不斷嘖嘖稱讚——

“……果然不愧是懷光先生吶!真乃妙筆天成,觀察入微。這人物情態、這神韻,皆躍然紙上,便是叫我南坊張翹楚重新投生百多回,也學不來這等鬼斧神工之技啊!

嗚呼哀哉!若能將畫相贈在下,在下死也瞑目了啊——”

“你起開!如此精妙絕倫的畫作,毫無雕琢痕跡,不顯匠氣,濃淡相宜、栩栩如生,若得先生一筆,只要一筆!我北城牛三通,必將這一筆傳下去!

得此一筆,須時時頂在頭頂,捧在心口,每日夜觀於帳下……”

“我,我我!懷光先生,我郭效孝!郭效孝——”

郭效孝在外圍,咯吱窩夾著畫囊不斷蹦跳!

左蹦蹦、右跳跳,完全沾不到溫岐溫懷光跟前,急得他直撓臀!

說起來,也是今日他在此參加比賽,誰料,鴻運樓因樂舞花車遊街的關係,臨街的包廂突然就緊俏起來。

溫懷光便是在那時進來的。

溫先生如此平易近人,問了他在畫甚,問他是何比賽,問他自己能否有幸參加……

結果,郭效孝還沒反應過來,外邊那群說了不參加的,還有根苗詩社其他社員,連帶著他們學中的同窗、隔壁的鄰居、三大爺婆母的乖孫孫全部應聲衝進了包廂。

於是就……

這樣了。

郭效孝將畫囊轉至手中,嘆口氣道:“沒事噠沒事噠,畫了一大半,至少能得二兩五。見了懷光居士一面,是賺了的。

老天爺都看不過眼,這才將我擠出來——”

恰在這時!

被擠在正中央的懷光居士,猶在運筆如飛時……

“看,那是什麼?!”

……

……

柴善嘉這裡,也是話音剛落!

綵棚背後,玉帶河上,連綿的畫舫中,焰火咻咻貫入長空,在所有人頭頂不停爆開!

而與此同時!

無數孔明燈在巷陌之間徐徐升騰,錯落高低,漸成一片!

且看那廣袤夜空,無數朦朧瑩白上,圈圈蓮紋所向處,一頂巨大的寶冠再度震顫,仿若被喚醒了的神只,俯瞰著眾生。

少女們衣裙烈烈,環伺於寶冠的五色光束中央。

她們足尖輕點,踏歌起舞,越來越向至高處!

她們披帛婉轉如靈蛇,裙裾飄揚似流霞。

倏忽間,那額間蕊、髮尾蝶,撲簌簌皆似得了生機,欲要躍然而上,更向九天外……

這時,曲樂再度拔高!

幾近磅礴!

底下的百姓,驚呼聲不絕於耳!

少女們足尖點在細細篾框上,站成了扇形,險險綴於寶冠外!

“……飛天?”

霍十二的臉上透出一二迷茫來。

“降魔變飛天?”

柴善嘉也驚愣住。

這時,一記重錘怦響!

曲樂驟停!

底下所有喧囂也在頃刻間被收束,戛然而止!

天地為之一靜。

這時,只見那半空中最左首的少女,清凌凌揚聲道:“我,名珠珠兒。

我是被韋雪卿哄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