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未等她回答,直接彎腰湊近,低聲道:“明日黃昏時,船會抵達一個叫逐鹿的地方。”

柴善嘉不慣有人在她耳旁吹氣,一反身,背心貼在船艙上拉開了些許距離。

“逐鹿問鼎,氣派夠大吧,還有更好玩的……”

青年笑吟吟,突然道,“你……對上邊有興趣?”

他目色微斂,轉而向上。

指得顯然是樓船的二三層。

“這些土雞瓦狗,都是聽主人哨聲行動,沒什麼意思。不過,你想看他們搶食嗎?”

“什麼?”柴善嘉下意識皺眉接了句。

“你應我一個條件,我便帶你去看。”

青年慢悠悠拿喬道,“逐鹿有一處前朝的舊園子,現在的主家不大管,名叫‘藕花深處’的。

那裡據說有一株古蓮,其葉只有十瓣、色澤淺淡,十分獨特。明日黃昏,這班子惡犬便都會去到‘藕花深處’搶骨頭吃,你不想看看嗎?”

柴善嘉垂著眼皮子,只道:“不想,我還有許多活兒要做呢。”

說話間,可憐的珍珠又被拽起來瀝了一回水,已經軟塌塌的了。

從柴善嘉的角度,也實在看不出他還喘氣沒有。

至於郭雲仙,翻了面,更看不見了。

“……哦。”

青年怏怏道,“我還當你會想看一群惡犬爭食,爭什麼十二花神牌呢。俗不可耐,什麼花神不花神,也配?”

“十二花神?”柴善嘉終究忍不住問了一句。

此前,郭雲仙抱怨的時候似也提過“十二張花神牌,一張不入”云云。

十二花神是什麼?郭雲仙想成為其中之一?

“嘁,按月份說什麼菡萏仙、東籬妃的,跟花魁沒差,瞧個熱鬧罷了。咱們要是去,還是去看看那株古蓮花,如何呀?”

柴善嘉一時拿不定主意。

這花神牌十分可疑。

但,面前這位又豈是好相與的?

“你若去,只須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簪花戴縷,扮作女嬌娘。”

二人緩緩四目相對,一時僵住了。

柴善嘉雖面無表情,心下卻警鈴大作。

青年自始至終笑意吟吟,像只是隨口逗弄。

扮什麼女嬌娘?

套娃呢?

靜默片刻,柴善嘉剛開口:“不——”

“怎麼,小小雜役,竟也有這許多‘不’字可說?”青年嘴角的笑弧一時更深。

黃昏日落揹著光,也越發詭異起來。

此刻,天色已逐漸暗下來,珍珠不知第幾次被提上船,終於攤平在甲板。

好訊息是,浸泡夠了,不再往下丟了。

壞訊息是,同為船工,一個生死不知,一個在此情形下還膽敢說“不”就太假了。

……

隔日酉初。

柴善嘉在底艙再三檢查裝束穿戴,小巧的匕首被牢牢縛在小腿後,王玉珠的臨別贈禮,那隻機關手鐲被掩在袖中,往上撥了撥,形似個臂釧。

再加她與凌小八手工活撕的柴老太太馬具護甲。

安全感還是有一些些。

“姑娘,還是太險了!逐鹿那地方多丘陵,一旦陷進去……”杜曉蟬憂心忡忡的搓著腳道。

柴善嘉:“……”

雖然穿著草鞋往返拎山泉,燙jiojio這件事怪不了你。

但是被人一邊搓腳一邊關懷,真的很影響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