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不認識是吧?

柴善嘉揣著袖子,姿態端正得像剛入伍一樣戳在周少君背後,腰挺得筆直。

與她並排站著的,是沉默的繩圈。

繩圈雖一路稀裡糊塗充當監管人員跟著去洗手了,但不知為什麼,心裡毛毛的。

這紙紮出去一趟看起來……更兇了?

他腦子裡剛浮起這念頭,眼梢一閃,便見柴善嘉嘴角核善的翹了起來。

與前邊歪坐的祖宗一毛一樣……

抓緊小繩繩的無助的圈:“!”

……

此時,場館中央,自柴善嘉進出一趟已過去了幾張牌。

其實這拍賣若單論視覺效果是極不錯的。

每個月份一花神,配合兩小節舞蹈,風格各異、殊形詭色。

在半透的屏風後欲露還羞的,伴奏的樂器還都不同。

甚至,先前柴善嘉沒顧上細瞧,這會兒再看,剛結束的是“武陵嬌”,屏風上墨韻流淌,竟有點點桃花悄然綻於絹帛上……

“武陵嬌”的拍賣眼看要開始了……

這時,左近忽有人聲傳來。

之所以說是左近,是因四下漆黑,實不好判斷說話人所在的具體位置。

而因著場館佈置,在這裡揚高了聲音說話便會有些迴盪。

而這把子聲音不但離得不遠,音色還有點特別。

形似一把大火鏟,一鏟子下去沒鏟著幾粒炭,倒把粗糲的地面狠颳了一層。

沙啞又咯痰,不熬一鍋藍汪汪的湯餵給公主多少算屈才——

“……還望諸位給在下一個薄面,往後也好相見。這張‘武陵嬌’,還請擔待擔待,不要與在下相爭才好……”

這話就奇了怪了。

大傢伙都摸著黑,獐頭鼠目的搞地下拍賣來了,不打劫算我素質高。

怎麼還要禮讓肺氣腫呢?

果然,今日心氣不順的周少君聞言,不鹹不淡嗤了一聲:“門下走狗,也敢出來吠叫?”

這頭出得好。

因著那破壞規則的咯痰發言,底下嚶嚶嗡嗡的議論聲,一下就停了。

場內有一瞬像是真空。

直接尬住。

而那開口叫人相讓的,周少君口中的“走狗”也並不敢爭鋒,虛虛丟擲一句“你……等著!”

就沒了。

“武陵嬌”繼續拍。

“……巽字七號位,加價一籌!還有沒有貴客要加價?

……好!兌字五號位,再加一籌!”

……

其實,這金額細究起來是有點過分的。

起拍底價本就高昂,柴善嘉先時未覺,依稀聽見說按一籌起拍,每籌加價五貫。

五貫就很不少了。

通常你來我往嘚呀嘚喂呀喂的七八十來個回合拉扯。

這一張花神牌,少說得拍出南都非繁華地段一間小院去。

就這,還是保底水平……

這時,那兌字五號位在加價幾個回合後,全場忽而安靜不予追加。

他莫名其妙就飄了。

主要是要臉得臉,嘎嘎開心。

音色辨識度又極高。

笑就笑吧,因為離得近,說話聽得一清二楚。

這廝嘚嘚瑟瑟加了一句:“如此也算有交代,拿了便走吧,乏了。”

“還有沒有要加價的?沒有的話——”前方準備唱名。

“加!”

柴善嘉突然開口,在落錘前一剎,語氣暴躁道,“加加加!加八籌!”

讓你有交代!

我讓你走吧!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