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蹦了出來,語氣激動道:“喲,長著一張好臉,小嘴跟喝了藥似的,家裡沒人教,死絕了呀?

說了不叫進、不叫看了,聽不懂嗎?還不快滾?”

這媳婦說話十分市井,且態度張狂。

看起來就有所倚仗。

而這惡犬似的口出穢言,顯然是被默許的。

這時,柴善嘉身後不遠的黑壯大漢杜曉蟬,二話不說搶上前,一把就將那還在吱哇亂吠的婦人揪起來,拎上了半空。

“哎,哎哎!你給我松,你幹什麼,疼疼疼——”

“杜曉蟬。”

霍十二在這鬧劇中,顯得過於平靜,稍提了聲調喊了一句,隨即淡道:“把她弄出去,漱乾淨嘴。

再叫她給姑娘家中祖先挨個賠個罪,得了原諒就好。”

柴善嘉原想著,由杜曉蟬去捉這媳婦就很不便。

尤其這半講究不講究的世道,對面若撒開了折騰胡鬧,喊點什麼說不清的,那可真容易出師未捷身先死。

誰料,霍十二這邊也非草包,杜曉蟬從捉拿到控制住那媳婦,統共也沒叫她喊出兩句囫圇話來。

“嗚嗚……嗚媽,媽……”

於是,杜曉蟬捂著那正反撲騰的三角眼,飛快往後撤去。

這時,攔在對面的老媽媽才覺棘手,抬腳試圖去攔,心下又怯了。

只憋出一句:“你們青天白日的到底想做什麼?這兒可是女學,當今長公主主持建造的學館,現今也是府臺夫人親自照應。

你們快些撒開她,我可當無事發生,不叫她往外說你們來過,成嗎?你們快些走了吧?”

這口氣,已明顯色厲內荏。

而這時別說杜曉蟬那腿腳,早提著三角眼跑出二里地了。

只說霍十二,他眼梢都沒抬一下。

柴善嘉更是。

她才反應過來,方才霍十二說什麼來著?

給她祖先挨個賠罪,得了原諒?

好傢伙,祖先要能應答呢?

三角眼無了呀……

這時,廡廊盡處,月洞門外,一抹薔薇紅緩緩轉了出來。她身後有個捧著琴的侍女,著灰衫。二人就像恰好經過。

雖則她們身後不遠也跟著一個與這邊的老媽媽、三角眼一般裝束的中年婦人。可那婦人也只不遠不近的墜著,並不上前打擾。

薔薇春衫的少女看著模樣姣好、身段風流,但,那走路的姿態卻叫柴善嘉目露深思。

實在太古怪了。

嬌嬌怯怯,彎折著頸項,行動間很是心神不定的樣子,總頻頻他顧。

若非眉眼瞧得清楚,這身形、這動態,太像後來造作的郭雲仙了……

柴善嘉抿抿嘴,心中暗自拿定了主意。

趁老媽媽尚在與他們對峙,她突的一彎身,腳下稍一偏,跟一尾魚兒入了海似的,撒開腿就跑了過去。

“哎你!她,快攔住她呀——”

“她又不是外男,緣何也不能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