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生氣為的絕不只是柴府而已。

更不是為她這個真正的柴家大姑娘。

老太太生這麼大氣,說高妙一點,是為著家聲與名譽。

說直白點,從商戶到官宦,從只有銀錢到朝中有人,是她柴章氏大半輩子最緊要的要務。

或者說,執念。

前面掰扯清了,這府中的實際供養者是老太太章氏。

連奴僕都是她嫁來以後置辦,或是她的陪房。

這位老太太出身皇商,家中豪富,結柴家這門親,想必也是看在已故的柴老太爺面上。

柴老太爺……聽聞當年也是名滿南都的少年案首。

只不幸青年亡故,丟下了孤兒寡婦兩個。

但這不要緊。

老太太章氏已完成了一部分的門庭改換,章家那邊有什麼變化暫不清楚,章鏡還沒來。但起碼柴泊秋是老太太的成果,章柴聯姻的碩果。

可不知為什麼,柴泊秋中舉後卻沒再繼續科考。

這使得老太太把目光又投向了孫子輩。

這也是為什麼她要為柴泊秋續娶郭氏的根本原因。

她為的不是客觀意義上的一個兒子或兒媳,甚至不是為孫子這個具體的人。她為的是子孫後代的舉業,是徹底的爭先上進,提攜孃家。

因此,郭雲仙寄居在柴府,吃點兒喝點兒佔點兒,老太太不在乎。

只一樣,不能有絲毫妨礙到柴家,一丁點也不行!影響大不大都不行!

因為這是她盤算一切的起點。

在老太太的眼裡,這就是個順手養著的玩意兒,朝她臉上吐唾沫的事!

簡直倒反天罡!

“老太太,老太太您別生氣……大姑娘,你倒說句話啊?

你表姐當日之所以受了驚嚇舉止失當,根子在你啊!你若妥貼些,姊妹間借個釵環,何至生出這樣的風波來?”

郭氏求饒不成,轉頭上來一把扯住了柴善嘉,疾聲厲色道:“且這點沒影子的議論,害不著你,你離議親還早著!這都不肯為你表姐說句話?

這般狠毒心腸,只記仇不記恩,一心想叫別個受苦受罰,萬一再把你祖母氣出個好歹來呢,你真是大不孝!”

說著,把柴善嘉一搡!

柴善嘉趔趄了兩步,火噌的一下也上來了!

上一回是初到貴寶地、人生地不熟,便宜爹又半道殺出搶著當主攻,就算了。

怎麼郭雲仙闖禍,還能把鍋甩她頭上?

她是個廚房專用洞洞板嗎?

專門掛鍋的嗎?

“太太!想來您與表姐定是幼承庭訓、孝比緹縈。郭家外祖精心教匯出了你們這一雙明珠,到了別家,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還要反過來汙人家!

如今又倒打一耙,再來欺負人家的真姑娘,您孝!您鬨堂大孝!

你們一個半夜三更墊著腳跟借釵,又不得已又委屈,完全不知道那是遺物。一個養著孃家侄女欺辱夫家血脈,出個門還要冒著名去丟人,一點都不吃裡扒外……”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