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音子是監察御史郝成梁之女。

年後開春時,郝家主母領著他們姐妹四人回到相城孃家來給老父拜壽,實則也是給嫡出的次女相親。

期間姑嫂幾人領著各自兒女到大慈恩寺進香吃齋。

郝音子正是在這次和她的二姐溜出禪房來玩耍,偶遇了一位琴彈得極好,還懂得制香的大姐姐。

姓韋,字雪卿的。

……

柴善嘉聽到這兒,忍不住想翻白眼。

好傢伙。

弄半天你們全都找的同一個中介啊?

韋應貞,正是字雪卿。

“……那位韋姐姐見識廣博、談吐風雅,叫人見之忘俗,實乃生平僅見。”

郝音子全副思緒皆沉在過往的回憶中,她對韋應貞的評價出奇的高,“二姐姐推崇她的琴藝與學識,但我不一樣。

我佩服的是她處事的姿態,真漂亮……到哪裡去尋這般瀟灑的人物,不愛黃白之物,不慕富貴榮華,就這麼自在不羈的活著,誰都別想約束於她。

真好……”

柴善嘉:“……”一張席子都吵不贏的貨色,有什麼好羨慕?

而且,韋應貞難道是什麼好人嗎?!

果然,郝音子話鋒一轉,恨恨道:“可是,她騙了我們。”

“們?”柴善嘉下意識重複。

“對,我二姐姐也一起上了船。她死了,淹死了。”

“……”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回不去了吧?”

郝音子近乎慘笑道,“不光流連在外的十多個日夜,早已沒了名節可言。家中唯一對我好的人,我的二姐姐死了,就死在我眼前。

我若敢露面,嫡母怕是要將我生吞了,因此我無路可走,只能來這裡。”

柴善嘉擰著眉,沉默片刻才低聲道:“那,你知道翻了的漕船內裝著的都是什麼人?”

“皆是如我這般,十幾歲的女子吧。”

“船要開去哪兒呢?”

“不知。”

“不知?”柴善嘉幾乎要冷笑。

郝音子卻道:“在那以前,我們都經過了甄選,不夠聽話的根本就——”

“等等,甄選?怎麼選?”

“你確定要知道?”

郝音子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緊接著飛快道,“韋雪卿以介紹厲害人物、名士、貴族郎君給我們結識為名,尋了各種藉口將人一一拆開,而後領著我們去見一位老先生。

那位老先生晚間會在一艘畫舫上待著,那船就停在玉帶河上游。上船以後說是指點,實則更像……更像是……陪侍。”

話說到這兒,柴善嘉已經差不多知道韋應貞他們玩的是怎樣一個流程。

一步步哄騙、拿捏少女,令他們單獨赴約,去見某個擅長調教,知道如何突破廉恥禮教、叫女孩子一點一點脫敏的資深脂粉客。

“這老畜生……知道是什麼人麼?”

“……不知。”

郝音子沒什麼表情,但顯然也被面前女童的用詞噎住了片刻,頓了頓才道,“似乎是姓李的?

年逾花甲,擅音律、能填詞,行止風流自帶一股讀書人氣韻,論起談吐學識來,怕是比我父親都不差。”

柴善嘉腦中一閃。

姓李?!

“那麼,除了韋李二人,還有什麼人在安排著這樁事,或是幫著促成此行?你們其他的女孩兒現在哪裡,你又為何落了單?”

“我——”

“大姑娘!大姑娘!太太請客人即刻去一趟滴翠苑,大姑娘?!”

這時,門外貴利家的聲音突然響起!

甚至有些不管不顧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