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跟人跑了。

所以,關愛心肝肉,父女親子一日遊在第一站門前即告夭折。

呵,男人。

也幸好玲瓏閣是老太太章氏的產業。

小山子快速嚷嚷了幾句諸如“在這兒等著別亂走”之類的廢話,就一扯車伕攆著柴泊秋後頭追過去了。

柴善嘉和豆花只得先進店。

豆花一邊端著柴善嘉的胳膊健步如飛,一邊碎碎念:“嗨呀,這可怎麼好啊?大街大路的人這樣多,姑娘交我一個看著,可怎麼看得住?不行,我得找個亮堂的地方看!”

柴善嘉:“……”我是灰化肥?

……

玲瓏閣的位置實則臨著玉帶河,之前小山子提及的點心鋪子“玉帶館”,就在河對岸。

只不過九曲拱橋離得稍遠,得繞上一大圈才能過去。

她們進門時時辰尚早,豆花繃著小圓臉,順利交接,擇了鋪子裡最清淨的靠拐角的二樓廂房給柴善嘉用。

房間臨著河,在二樓西,鬧中取靜。

可這麼一呆,只鴻運樓吃上了,午間送了幾個招牌菜來。

曉月山居、玉帶館、戲園子和墨韻齋全省去了。

她們巴巴的從早到午,從午到天黑,父胡不歸?

天其實還沒黑透,只是夕陽下陷,漫天褪紅,河水泛起了一層金色的如同魚鱗樣的波紋。

柴善嘉支著手肘,無聊的望著河對岸遠處,那裡星星點點的光次第亮起來,與天相接,撲簌簌的閃爍。

也不知是燈燭還是星子,別有一番意趣。

趁著清淨,她回想了一下到這兒以後的大半個月。

剛來時病弱得厲害,成日忙著調理康養、外加試探熟悉。之後再回想那則話癆推書帖,竟覺得逐漸模糊起來。

現下她還記得幾樁關鍵事,譬如婚姻,是在鹹安十一年。京中誠意侯府往南都柴家下定,聘柴泊秋長女柴氏為世子婦。

隔年的四月末,她發嫁上京,進了侯府,嫁給了誠意侯世子詹士昉。

到她死,都沒過完當年夏天。

其實,現在琢磨起來,這事挺怪的。

乍一看,彷彿新婚少婦撞破豪門秘辛,被當場滅了口。

可詹家千里迢迢往南都不計門第的向下尋摸兒媳,圖什麼?

兒子是個斷袖,還想要瞞一輩子?

不就是京中門當戶對的圈子裡早有耳聞,無奈才往異鄉尋一個不知底細的騙嫁進來。

山高路遠、出身不及,好拿捏。屆時新婦知道真相也晚了。

如此,詹士昉能回心轉意最好,不能也可想法留個後。

所以,必不是詹家滅口。

詹家若缺填井的材料,很不必折騰一場。

至於為什麼尋到柴善嘉頭上,這中間有什麼牽連,暫時不清楚。

但應該有幾分是為……相貌?

夕陽下,層層金鱗鋪就的水波中,漣漪盪開後,映出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模樣雖還稚嫩,卻也是玉蕊初綻,辭賦難描。

十分靈動可愛。

長輩總是這樣,詹士昉若無斷袖這一層,如此門第怕還要嫌媳婦容貌太過,叫子孫耽於顏色移了性情。

可正因有這一層,容貌才是籌碼。

柴善嘉瞬間對未來的顏值有了更多預期……

這時,河對岸突的有人尖聲叫嚷,撕破了寧靜。

“救命!有人落水啦,救命啊——”

這一聲,聽來像是婆子在叫嚷。

驚慌之下,她幾乎叫破喉嚨,聲音也格外尖利刺耳。

而河對岸近水處一片黑黢黢、次第栽種的樹木間似有人影騰挪奔跑,瞬間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