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醒來,睜眼便看見三張焦急的面孔,頓時有恍如隔世之感,想起昨晚黃昏到今晨的種種,突然“哇”的一聲便大哭起來——脫險之後,月容才終於知道害怕,這個世界,不是她的前世,的確太恐怖了!如今有人可以依賴,委屈便立即放大起來,不管不顧大哭!

三兄弟從未見她如此失態,一時有些呆怔,還是光元最先反應過來,把月容摟進懷裡,輕拍她的肩背,溫言安撫:“月兒不怕,哥哥們都在,那些壞人已經被抓住了,再也傷害不了你……”

月容大哭了約半刻鐘,才終於停了下來,一旦停下,又覺得不好意思,在心裡暗自鄙視自己:這是哪跟哪呀,自己一個三十出頭的人(月容拒絕把在大慶朝活得年頭加到自己的前世去),居然躲在一個大男孩懷裡大放悲聲,真是……。

三兄弟看她停了下來,抽抽噎噎的卻不肯抬起頭來,一下也不知怎麼哄才好。還好鄭嬤嬤及時端了粥進來,看月容哭得稀里嘩啦的,又出去要了熱水給月容梳洗一番,然後才取了勺子喂她喝粥。

月容喝了小半碗粥,有了力氣,這才打量王家三位哥哥,發現他們都憔悴的不成樣子,一時後知後覺,催他們去用膳、歇息:“三位哥哥,我已經沒事了,你們也去吃點東西,好好歇一下吧,明天還得趕路呢。”也不問他們怎麼會出現在埠林鎮。光元三人看她精神不錯,終於放下心來,過去的一天一晚他們同樣經受煎熬,心情直到此刻才真正輕鬆起來,起身出去了。

鄭嬤嬤伺候完月容用餐,收拾好碗筷,突然撲通給月容跪下,哭道:“都怪奴婢不好,沒有攔住賊人,害得小姐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請小姐責罰!”月容心道:“不是你無能,是賊人太狡猾”,憶起鄭嬤嬤當時的呼喊,不由拉住她的手,道:“嬤嬤無須自責,賊人防不勝防,你已經盡力了。” 鄭嬤嬤這才放寬了心,儘管心有餘悸、語調抖抖索索的,還是把月容被劫以後的情形大致描述了一遍,月容這才知道埠林鎮為了她鬧得人仰馬翻。

第二天一早,大家啟程準備上路,正在套馬車的當口,埠林鎮突然湧進大隊官兵,大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時不知所措。正惶然間,卻有一人全身鎧甲,自兩列兵丁中大步走出,朝光宇走來,邊走邊喊:“鴻明兄,你們怎麼也在埠林?”

妖孽!一聽聲音,月容就知道是劉琨。仔細打量了他兩眼,不由有些想爆笑:他那一副風流妖魅的樣子,裹在威嚴的鎧甲裡面,怎麼看都覺得滑稽。劉琨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順著視線望過來,看見了面覆黑紗的月容,似乎怔了一下,微一點頭示意,扭了頭繼續跟王家幾人寒暄。

月容先是聽得光元大致把昨天的情形說了一遍,接著聽得劉琨道:“本人現任北大營軍中校尉,半月前隨常勇侯南下追擊叛逆餘寇,昨天剛搗毀了他們在埠林鎮附近的一個集結窩點……如今打算在埠林稍作休整,一個時辰後便回京覆命……”原來是官二代混軍功來了。

月容正暗自腹誹,卻又聽得劉琨道:“張世叔不若緩上一個時辰,與軍隊一起返京,路上也有個照應?”說完朝月容這邊看了一眼。張孝轅明白他的意思,想到昨天的驚險,思忖了一會,道:“也好,我們急著趕路,你們說來也是急著回京覆命,正好同路,那就有勞世侄了。”

光元和光涵也鬆了一口氣,有軍隊隨行,前路再多艱險也不怕了。只有光宇,盯著劉琨看了好一會,輕輕“哼”了一聲,劉琨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縮,末了展顏一笑,日月無光。其他人沒有發現他們之間的貓膩,退回客棧歇息不提。

過了一個時辰軍隊果然開發,常勇侯自始至終沒有出現,據說他根本沒有進埠林,而是直接回京城了,這一支一千人的官兵暫時由劉琨指揮。

有軍隊隨行,一路上果然平安,一直到了冀州,也沒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