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給我喝了什麼東西呀?”鍾玉晴的蛇尾重新恢復成雙腿。她強打精神沒話找話,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從別墅轉移到身前的人身上。

“黃金蜂蜜酒,我在裡面加了點其他的料。”

“酒?”鍾玉晴疑惑的眨了眨眼。

她咂了咂嘴,唇齒間殘留的香甜裡確實有蜂蜜的味道,還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與此同時,一股微不可察的血腥味也在她口腔裡蔓延。

是剛剛不小心把嘴裡咬破了?

鍾玉晴在口腔裡四處舔了舔,沒察覺到有什麼傷口,然而還不等疑惑,她的注意力就被鼻腔間湧入的更大的血腥氣奪走了。

冷修宇開啟別墅大門,僅僅是一瞬間,讓人毛骨悚然的腥氣就撲頭蓋臉的打過來,如同實質化巨浪,幾乎拍的人腳下一個踉蹌。

鍾玉晴神色黯然,沒再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要不你先回去?”時軒手扶在門框上,淡淡的解釋道:“裡面的情況不太好,而且也沒有什麼太關鍵的東西了,我來這裡只是要驗證一個猜測。”

“我不走,我要進去。”鍾玉晴搖了搖頭。

“裡面沒什麼可看的。”時軒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認真的看著她:“而且這個案子目前由我來負責,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讓兇手付出代價的。”

聽到這話,鍾玉晴心裡有點感動,她想起自己之前對時軒的態度,心裡又不由得冒出點愧疚。

“謝謝你啦,但我想再去看看他們。”她深吸一口氣,眼眸有些溼潤:“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至少,至少要有個最後的告別。”

時軒沉默了。

他不是沒有經歷過至親離去的悲痛,也正因如此,他更能理解鍾玉晴這種近乎偏激的執念。

——再見一面......不管怎樣,都再見一面吧,這是最後一面。

少女在堅強的笑,但她的眼睛在哭。

但是......時軒想起別墅裡支離破碎的肢體,心裡又不由得一嘆。

是這樣讓她進去,直面家人的死亡和慘相,成為最後的告別也是最深沉的夢魘?還是把人勸走,在心裡留下一個還算美好的最後印象?

他避開鍾玉晴的眼神:“你現在的精神狀況不太穩定,看了對你沒好處的,回去吧。”

說這話時,他隱約聽到身後傳來破空聲,他微微轉過身去,有十年前的子彈劃破時空,正中他眉心。

“不——我要去!!!”鍾玉晴猛然掙開曾詩詩的手,不管不顧的撲上來,雙手抓住時軒胸前的衣服,暴露在外的面板上暴起森青的血管,貼身的衣服下凸起鱗片微小的弧度。

冷修宇一直站在旁邊,見到這樣的情況,想要衝上來幫忙,卻被時軒伸手製止了。

沉默的少年定定看著她,沒有說話。

兩人的對視裡,有什麼沸騰的東西迅速凝結,固化成冰。

在那樣的目光裡,鍾玉晴漸漸的冷靜下來,她慢慢的鬆開手,腳步踉蹌的後退幾步,像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似的,倚靠在門口的欄杆上,放任身體滑下去。

她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腿,把臉埋進手臂裡,肩膀微微顫抖著,低聲的哭。

很多時候,崩潰都只在一瞬間。

精神上瀕臨失控的時候她撐住了,得知家人死訊的時候她撐住了,但總有些時候,絕望和悲傷洶湧而來,是肉體凡胎的人類怎麼也撐不住的。

曾詩詩已經急的滿眼通紅,她掙扎著想要跑過去,卻被冷修宇制住雙臂反剪在身後,根本動不了,只能在原地徒勞無功。

“別過去。”

曾詩詩抿著嘴唇,眼淚奪眶而出,視野朦朧間,聽到耳邊傳來淡漠冰冷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