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葉片在空中停了一秒,最後又如常地從樹上落下。

“卡修斯!科爾夫人叫你。”有些壯壯的男孩不懷好意地朝他扮了個鬼臉,丟下話就跑了。

如果是以前男孩或許還會朝他丟幾塊石頭,但是自從湯姆暗地裡叫小蛇教訓他們後,他們就再不敢明面上欺負他們了。

“那個湯姆是個會和蛇說話的怪物!”——他們是這樣稱呼他的哥哥的。

科爾夫人?

卡修斯收回對著那枝攀進孤兒院的樹枝的手,細小到微不可見的魔力又消失了。

……

走廊裡的燈都熄滅了,只有科爾夫人的辦公室還亮著一盞燈。

他穿過那一重又一重的黑暗,心若擂鼓。

彷彿只要他踏進那個地方,一切就會天翻地覆了一樣。

卡修斯停下腳步,與生俱來的強烈直覺催促著讓他離開,他想到了退後。

但是……

“卡爾。”科爾夫人的聲音如同午夜的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為什麼不進去?我正在等你。”

樓道外的月色把她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彷彿拖曳著無窮的鬼影。

“我有點困了,科爾夫人。”卡修斯一點一點向外挪去。

但黑影在剎那間將他包裹,鬼巨人攔出了她的手臂,稠黏的唾液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滴落下來。

“就一小會兒,卡爾,我們很快就能說完。”

他被一把推了進去,房間裡看著格外溫暖的燈光霎時間將他抱了滿懷,但他卻下意識冷得渾身一顫。

“喝點吧,卡爾。”

如同裹著蜜糖的砒霜般的甜茶從掙扎著閉緊的嘴間流下,帶著足以灼穿人的熱度一路滾落下去。

直到墜落至終局。那條在命運之間徘徊的直線,顫抖著迴歸一眼望得到頭的平靜。

昏昏沉沉的紗布垂下來,遮住了他的所有感官,奇怪的睏倦如同曠野上的颶風般席捲了他的頭腦。

眼睛,睜不開了。

他看見科爾夫人掩去笑容的嘴角,他想起了湯姆鬆開的手。

“科爾夫人……”男孩渾濁不清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最後同他軟綿的身體一起,從她的膝頭滑落到了地上。

“哥哥……”

馬車的輪子軲轆軲轆地向前,箱子裡的孩子抱著膝蓋無知無覺地昏迷著……

那天晚上,莊園的火焰沖天而起,尖叫與呼救此起彼伏,如同來自古舊時代的火刑審判。

魔力像從破裂的水管中迸發而出,攜帶著他們的恐懼鋪天蓋地地撲下來。

滾燙的火舌舔舐著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貪婪地將它們吞入腹中後便隨風瘋漲,濃厚的黑煙完全佔據了莊園的上層。

粗長的黑蛇捲曲著他的手臂,將他一點一點帶離他所製造的人間煉獄。

魔力橫流的身體像是要被撕裂開來,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從物理的肉體上直升虛無的精神世界,有什麼東西從他的靈魂中被活生生地剮去。

消失了,交換來的所有魔力。

枯萎的根莖慢慢發黑,花還沒有開始發芽就走到了死亡。

“我還能為你做什麼呢,哥哥。”被煙燻啞的嗓子裡艱難地吐出幾個模糊的詞,只能讓人勉強聽清是什麼意思。

卡修斯沒有知覺的手指本能地拽住湯姆的衣袖,死死地嵌進皮肉之中。

拖拽著他的黑蛇立起來看了湯姆一眼,隨即轉頭遁入黑夜之中。

冰涼的手掌觸到了卡修斯被火焰沾染的滾燙的額間,他垂下頭,輕聲呢喃著如蠍尾毒針般的話語。

“為我去死,卡修斯。”

糾纏不清的思緒在他的頭腦中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