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知道江予初是女兒身。

可他既沒有降罪皇后,也沒有廢太子的意思。

是為何?

大雍朝雖然沒有律例命令女子不得為帝,可皇帝本身絕不是那種心胸寬廣大氣之人。

所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楊靜宜按捺住內心突如其來的恐慌。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儘可能快些把家裡的案子了結,即便後面皇帝出么蛾子,她便也可以從容應對。

今夜註定是不平靜的。

夜半時分,微雨跌跌撞撞闖進書房。

楊靜宜放下手裡的書,揮手讓人都出去。

“殿下,這樣是好是壞呢……”

哪樣?

她直覺接下來的話是她不愛聽的。

果然。

微雨苦笑道,“奴婢以為小妹已經死了,可她好好活著。奴婢多高興啊,當年羸弱的小妹如今健康地站在眼前……奴婢想要上前去抱抱她,可她……”

“可她卻懇求奴婢回宮以後好好孝敬常嬤嬤,只要常嬤嬤高興了,讓公子賞她一兒半女,她這一輩子也算是圓滿了……”

微雨說著便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楊靜宜也沒想到事情竟是這樣。

所以常嬤嬤救了香椿卻讓兒子納香椿為妾?

姜不愧是老的辣啊。

這麼一來,微雨算是被牢牢把控在手裡了。

楊靜宜嘆息著拿起茶盞抿了口,心裡不得不盤算著找個什麼時機把微雨調離身邊。

好不容易等微雨平靜下來。

她還沒來得及說調走的話,微雨又木呆呆地地面說,“殿下,她竟一句也沒有問大姐的事。後來還是我主動說起,可她說奴才背主本就該死……”

微雨迷茫的抬起頭,通紅的眼中滿是不解。

“那可是為了她自賣自身的大姐啊……若不是想多賺些賞錢給她治病,大姐如何要那般作死。”

這話楊靜宜不知該如何接。

她沉默地端著茶盞喝了一口又一口。

這世間道理就是這樣,往往被愛著的那個總是有恃無恐。他們好像永遠都不知道他們眼下幸福美好的生活是因為有人在幫他們負重前行。

香椿是這樣。

江宸是這樣。

皇后和承恩侯府是這樣。

皇帝……又何嘗不是呢?

他們所有人把重量壓在江予初單薄瘦弱的肩膀上,根本不管她小小年紀是否承受得來。

終於,微雨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

楊靜宜想了想,問道,“你如今是何想法?”

微雨搖搖頭,“說實話奴婢挺亂的,想再求殿下給個恩典讓奴婢獨自靜兩天。”

“也好。”她點點頭,“你的事便讓秋染來吧。”

秋染……

她觀察了好幾天,必是貴妃的人。

既然鳳儀宮的微雨試探不出夏末的深淺,那就換貴妃的人來接著試探。

這秋染旁的都好,手腳麻利眼裡有活兒。

只一點,脾氣衝說話直。

整個東宮沒有被她懟過的目前只有常跟在楊靜宜身邊的這幾個丫鬟太監,夏末自然算是一個。

她倒是要看看夏末若是被懟會如何應對。

是否還是那張天真純粹的軟甜臉。

一夜無話。

翌日楊靜宜理所當然地帶著夏末和秋染。

早朝仍是老生常談。

只不過這次多了朱允治的結案報告。

說到那個傳遞訊息的羽林衛時,楊靜宜餘光瞟向嶽寧,見他雖然蹙眉惱火但卻沒有明顯的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