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與清風明月最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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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已經換了位置,月光早就沒了蹤跡,躺在窗邊的男孩坐起了身,左手手腕上的手錶亮起了熒光,宋箏揚聚精會神地看著,心裡默默地數著。

另一邊的床上忽然響起了鈴聲,鈴聲特意被調過,聲音很小,王智勇翻了個身,兩條胳膊支撐著身體從床上起來,關掉了鈴聲。他下了床,兩隻手臂彎曲,一隻在身前,一隻在身側,小心地在漆黑的寢室裡挪著步子。

“嗯?”吳景坤被搖醒,這個每天清晨總是睜不開眼的男孩現在竟是緩了緩神就麻利地從被窩裡鑽出,兩個人靜悄悄地從寢室裡離開。

宋箏揚只是好奇地看了他們一眼,就收回視線,繼續盯著手裡亮著的表,兩條發著熒光的直線在黑暗的圓盤裡越靠越近。世界像是慢了些許,以分鐘為單位的路程感覺走了好久好久。男孩另一隻始終虛握的手漸漸收緊,在兩束熒光相融的那一刻攥成了拳頭,他用力地握著,手臂微微地顫抖,就像是一個田野間的孩童緊緊地拽著一根難以察覺的風箏線。

線的一頭在男孩手裡,線的另一頭在遠方,曾經如此,而今依舊。

,!

“姥姥,風箏會不會飛走呀?”

“不會的,只要線還在,風箏就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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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閃閃,逐漸昏暗。

朱夢瑤的眼睛快速地在書頁上穿梭,右側只剩下了最後未翻的一頁。手裡的燈光終是滅了,朱夢瑤以資本家的醜陋嘴臉把手電筒關上又開啟,果然榨出了剩餘的光亮,但很快,還沒等朱夢瑤將最後一頁翻過來,眼前就恢復了黑暗,這個勞累了半夜的手電筒耗盡了最後的一絲電量。

瞎了眼的女一和缺了腦子的男一牽著手徐徐走遠,作為青梅竹馬的男二在那條路的背對著兩人獨自神傷

朱夢瑤回憶著小說的結尾,關上了手電筒的按鈕,連書一塊塞到了枕頭底下。女孩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沒入黑暗裡的雙眼黯淡如死灰。

有什麼好看的,多沒勁呀。

窗旁,徐妍小聲地喚了幾聲亓紫曦卻都沒有得到回應,她從床上站起來,踮著腳朝自己的上鋪瞧去。

“亓紫曦?”徐妍又悄聲地喚了一喚,回應她的是均勻的鼻息。

已經睡了。徐妍沒有再喚,她拎著棉被的邊角往上提了提,月光一改往日的吝嗇,費盡心思地拐過礙事的矮樹和狹窄的窗,浮萍似地漂在了安睡著的女孩身上。

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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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月兒變成了兩個,又變成了四個,八個它們忽而重疊忽而分散,看得人眼花繚亂,風猛地大了起來,吹得男孩難以坐穩

常遇春睜開了眼睛,瞳孔微微擴張,黑暗裡的世界輪廓漸漸展開。

“常遇春,醒醒,醒醒”有個身影站在床邊,正輕輕地拍著常遇春的胳膊,輕聲道:“走了。”

是吳景坤,常遇春坐起身子,揉了揉腦袋,小聲問道:“去哪?”

吳景坤側身靠在連線著上下床鋪的支柱上,少見地沉默了半響,才磕磕絆絆地說道:“呃——秘密,surprise你懂吧,要神秘感。”

常遇春推開被子,身上穿著完完整整的衣服,他從床上站起身來,順手將枕邊的校服衝鋒衣披上。

“你”吳景坤上下打量了一番常遇春,疑惑道:“你一件不脫就睡?”

常遇春將衝鋒衣的拉鍊拉上,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和平日裡無異的一身裝束,回答道:“脫了件衝鋒衣,這樣暖和,起床也快,不用花時間穿衣服。”

聽罷,吳景坤朝常遇春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由衷地讚歎道:“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