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虞棠過去不覺得自己撒謊了,至少在今日之前,她從無這種自覺。

可現在,她手足冰冷。

過往她刻意忽略、忘記、自然而然從三七身上奪走的那些功勞,全都成了螞蟻,細細密密啃噬她的內心。

泥沼般的黑氣,順勢而上,鑽入她的七竅。

遠處的將軍府中。

三七沐浴完畢換好衣,她捏住一團從她腳下翻湧上的黑氣,黑氣如觸手般,纏繞著她,討好著她。

三七輕點黑氣的觸手,黑氣化為一根根細細密密的針,三七笑著:“那就先從你開始好了。”

“虞棠。”

“撒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才行呢。”

……

燕度從宮中歸來已是天黑時分。

親衛將他從馬車上抬下來,南潯急忙迎上,瞧見自家少將軍那見血的褲子就嘶了聲。

“這打了多少板子?”

“五十板,”旁邊親衛低聲道:“打到第十板子時陛下就心軟了,偏少將軍不肯服軟,死犟著還替郡主追要賞賜,陛下又給氣著了,讓打完。”

南潯倒吸一口涼氣,親衛又嘀咕:“少將軍這次大捷的軍功也沒了,被罰一年俸祿,還被罰去京畿營巡城三月呢。”

南潯啊了聲,唉了聲:“還好,咱將軍有錢,沒了一年俸祿倒是餓不死。”

燕度閉著眼,長睫覆影蓋在冷玉般的臉上,“郡主歇了嗎?”

南潯:“沒呢,郡主一直在等少將軍回來呢。”

“怎不早說。”燕度即刻躍起身,扯過親衛的披風給自己繫上,親衛們都阻攔不及,齜牙咧嘴瞧著他大步流星沒事兒人般的邁進府。

嘶,屁股都打爛了吧,少將軍還能健步如飛呢,這是真牛,這個得誇,必須誇!

“少將軍。”三七如鬼魅般立在影壁後,無人知她什麼時候來的。

燕度剛從她身側走過,反應敏捷,利落轉身,披風往前輕扯,擋住下裳處的血跡。

南潯追上,見狀嚇一跳:“郡主你幾時過來的,之前不還在院裡嗎?”

燕度眸光微閃,自然的搶過話題:“夜已深,郡主怎還沒歇著?”

三七看著他遮掩的動作,不答反問:“陛下罰你了?”

“沒有。”燕度矢口否認,他頓了下,放緩語氣:“一切無恙,陛下還讓人把你的賞賜都送來了。”

他說完對上三七黑白分明的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