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上來之後,一個美麗的胡姬彈奏起一個肚子扁平的琵琶,歌聲出口時,突然細君一震,她居然唱的是自己寫的那首《黃鵠歌》: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遠託異國兮烏孫王。

穹廬為室兮旃為牆,

以肉為食兮酪為漿。

居常土思兮心內傷,

願為黃鵠兮歸故鄉。

那首歌她唱過之後,寫在一張紙上,已經隨手丟棄,難道竟然被這個歌姬拾起?當她的目光落在軍須靡的臉上時,突然有了一絲瞭然!是他,可惡的男人,居然在大漢使者面前唱這首歌,揭穿她所有的心事!

霍峻低下頭去,這隻曲調,他再熟悉不過,因為這是他們共同和舅舅學習的曲子,只是這詞——卻讓他無法在安然就座,投向細君的目光裡,已經是再也無法掩飾的悲情。

臉色漸漸蒼白的細君,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角,她不敢看霍峻,害怕自己哭出聲來,可是這種痛苦讓她再也無法忍受,她低聲道了一句:“大王,恕我風寒未愈,先行告退。”未等回答,就站起身來,繞過歌舞,匆匆向帳外走去,而她的背後,跟隨著包含大祿在內的無數道目光。

霍峻深行一禮道:“大王,我等遠道而來,既見夫人,天子尚有一些贈賜,還望大王許我們再見夫人一面,以慰夫人思鄉之念。”

軍須靡輕啜了一口酒,慢慢的抬起頭道:“准奏。”

望著離去的霍峻,他的眼神變得無比冷冽起來,霍峻?

雨歸來:還有剩餘月票嗎?《血戀》求月票啊!讓雨看到大家給力的支援哦!

第二十六章 兩雄對峙(2)

難道她夢中呼喊的名字,就是他?細雪悽迷,行路遲遲,不遠處的帳篷就彷彿是一個墳墓,她一步一步走近帳子,彷彿要將自己埋葬,所有的青春,所有的奢想。

還記得逃出的那個夜晚,在舅舅的別館裡,月色清涼,也是一個飄雪的夜晚,她無法安眠,推開窗,白衫黑髮的他,正在對面的窗子裡,彈奏著一支曲子,音韻鏗鏘,彷彿可裂金帛,她聽到他在低低唱著:《秦風?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霍峻哥,你在想什麼?”她輕輕推開他的房門,看著他放下琵琶,雙眸溫潤的看著自己:“翁主,我吵醒你了嗎?”細君搖搖頭:“哪裡還有什麼翁主,如果沒有你們來救我,現在我現在早已是一堆焦炭了。叫我的名字君兒吧,自從他們去了,好久沒有人這麼叫我了。”

落寞的神色,配上細膩的鼻尖,低垂半斂的長髮,讓一個十六歲的少女瞬間成熟起來,可是她的雙肩過於稚嫩,讓人生出無限憐惜……

“可是……”霍峻輕嘆了一聲,他的身份又豈能奢想過多,眼神裡閃過一絲迷茫,但瞬間恢復了平靜:“夜深了,快去歇息吧……”

細君看著他的琵琶,輕輕的抱在懷裡:“霍峻,我舅舅也教了你很多曲子嗎?為什麼剛才那首,我沒有聽過?”

霍峻看著她抱著琵琶,遮掩住了她大半絕世的容顏,不禁低柔的說:“那是我自己隨意彈的曲子,不過不適合女孩子學。”

細君淡淡的挑抹了兩根弦,居然將她聽到的那一段彈了下來,一時間房間裡,只有那殺伐之聲,彷彿金戈鐵馬都在斗室之中喧騰,但是瞬間,她的手一揮,琵琶聲突然止住:“是什麼,讓你如此起了殺伐之心?”

霍峻驚道:“你讀得懂?”

細君輕聲道:“琵琶聲裡,彷彿是中了十面埋伏,想要突圍脫險,豈曰無衣,難道哥哥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