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瑾允這時低下了頭,腰彎得更低,“賴家大,昨天去了。”

賴雲煙一聽,只感耳畔轟隆作響。

☆、191

賴雲煙到了平地;襲來的海嘯已過;昔日的平地已是狼籍一片,只有寥寥幾座房子留了個雛形;看去應是以前的皇宮。

還有海魚在其中奮力跳起,在陰雨不斷的天空中,顯得格外滑稽。

已有人來領路,魏賴兩家眾人現都在陣守山。

賴雲煙沒動;站在巨石下看著褪去太多的海平面,等著幾位帶下來的地師天師的報。

不多時,下人就來報了;說海水退了三十餘丈。

這比魏瑾允先前報的還多。

“我不知如此。”魏瑾允看著眼下殘垣斷壁的小宣國,臉色茫然極了。

他也沒料他這一走不多時;家就沒了;所有人的家都沒了。

“夫人。”領路的翠柏臉被凍得紫紅,見她還不走,舉揖又道,“該走了。”

說著,還抽了下凝成了濃稠的鼻涕。

“給他喝口酒。”賴雲煙看著底下剛建好就被毀掉的小都城,漫不經心地朝身邊的任小銅道。

任小銅沉默地解過腰間的酒囊,遞了過去。

翠柏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到了守陣山,魏瑾瑜站在山口守山,賴雲煙一到,臉色青黑,衣裳泥濘的瑜老爺朝她揖了禮。

賴雲煙這次多看了他兩眼,在頓了一下後,見他起身,她回了一禮,當著他的面朝他淺淺一福,道了聲多謝。

未等魏瑾瑜反應,她就已提足走了,留下魏瑾泓怔在原地發愣——他這長嫂,連對他兄長也是多年未這般恭敬過了。

魏瑾瑜站在那想了一會,一直緊擰著的眉頭微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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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雲煙先去見的魏瑾泓,魏瑾泓一看到她,就把她身上沾了雨水汙泥的披風褪去,把身上的黑貂大披系在了她身上。

“去換身衣。”他接過下人手中的茶杯,把熱茶送到了她嘴邊。

賴雲煙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點了下頭。

這時有府中得力的老婆子到了她面前,恭著聲輕聲道,“夫人。”

賴雲煙伸了手,讓冬雨扶了她,又穩了兩下,才把瀰漫在眼眶裡的眼淚逼了回去。

“你和我去。”打一見面,她朝魏瑾泓開了第一句話。

原本神色偏冷的魏瑾泓一聽,臉色一暖,朝她輕頷了下首。

一進門,除了冬雨秋虹,跟著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沒待賴雲煙吩咐,她兩個老僕已一人動手為她解衣,一人把放在床上的素衣拿了過來。

建在石洞中的房間簡陋,除了一張床,一桌兩椅,便什麼也沒了。

賴雲煙解衣時,未背對魏瑾泓,她直對著他,問,“皇上呢?”

“去了虎羅山。”

“他的人馬?”

“太子帶了他們全上了山。”

“其餘人呢?”

“祝家隨了他們一道,兵部幾家跟著他們去了,餘家帶著幾戶人家跟了我,候爺這次也隨了我來。”魏瑾泓淡道。

“漕河餘家?”

魏瑾泓頷首。

“挺好。”冬雨這時褪去了她溼了腳的綢褲,如白玉溫潤的長腿在冰冷如寒刀的冷空氣中不自覺抖了兩下,跪著的秋虹忙給她套上綢褲,冬雨也快手快腳把棉褲給她穿上。

一直低頭抬腳的賴雲煙這時抬頭,見魏瑾泓垂眼定定地看著她的腿,等了一下沒見他回神,眼睛還盯在她未著襪的腳足上,她皺著眉看了他一眼。

魏瑾泓這才抬起了頭,見她眉頭深鎖,剛剛略有失神的人淡淡地別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