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脅朕來著?”我暗笑,他心深處那個最脆弱的地方已被觸動,下面就要給足他面子了。我低頭跪下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為皇上著想,皇上素來仁厚的,常教導臣妾要善待宮人,只可勸導不可輕動刑。臣妾今日也是為著皇上的體面,遵從皇上素日教誨,求皇上網開一面,給她悔過的機會。”拿眼示意平姑姑,平姑姑便低身跪下,道:“求皇上看在娘娘的面上,開恩寬赦!”她一跪,下面的人全都跪下了,磕頭,道:“求皇上開恩寬赦!”永璘也掙足了面子,便順水推舟地扶起我,道:“既是這樣,朕看在你的面子上,放過她這一次。你帶回宮去讓人好好教導,不可再出這樣的事!”我道:“謝皇上聖恩!”下頭的人也一起謝恩。永璘臉上的氣色便漸漸平了。我讓人先送那小宮女回宮,免得永璘看了心煩。永璘對我道:“人朕是給你放了,但你不可讓她進你的屋子,產前你的一應用具都不許她沾手,讓她在最外頭的使喚宮女中當差。若是因她使你們母子有什麼差錯,朕可是要追究的。”我應:“是!”人先救下再說,以後的事誰能料的到呢?
慢慢陪他走著,也漸看到了我住的宮殿的屋角,永璘捨不得就這麼送我回去,腳步一橫,走上了另一條岔路,我也不想離開他,便默默跟著他繞路,上元宮在背後漸漸消失了。
我見永璘默默而行,終不得開懷,便笑道:“皇上還記得東坡的那首阮郎歸麼?”他牽住我的手,道:“念來聽聽。”我便念道:“綠槐高柳咽新蟬,薰風初入弦。碧紗窗下洗耳恭聽沉煙,棋聲驚晝眠。”他一笑,接下去道:“微雨過,小荷翻,榴花開欲然。玉盆纖手弄清泉,瓊碎珠卻圓。”我笑睇他一眼,道:“原來皇上也知道,偏要臣妾獻醜。”他失笑:“阮郎歸詞闕多如牛毛,誰知道你想起的是哪一首?還怨朕呢。”我道:“那再來一首鷓鴣天,皇上不準說不知道了。”“你念。”他笑。我道:“林斷山竹隱牆,亂蟬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鳥時時見,照水紅蕖細細香。”語音剛落,他已接上:“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轉斜陽。殷情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涼。”我微微吃驚,我知他博覽群書,又日日聽侍講,但想那不過是治國之道,沒想到他於詩詞曲賦也如此熟悉,不由地看了看他,道:“涼覃碧紗櫥,一枕清風盡睡餘。睡聽晚衙無一事,徐徐,讀盡床頭幾卷書。”他微一沉吟,笑道:“這也難不倒朕,聽著。”抬頭看了一眼前路的景色,徐徐吟道:“搔首賦歸歟,自覺功名懶更疏。若問使君才與術,何如?佔得人間一味愚。”我本是想開解他愁腸的,沒想到他信手拈來,毫不費力,這一下,爭勝之心徒起,想了想道:“常羨人間琢玉郎,天乞瑟點酥娘。盡道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他微笑,道:“看來你是要朕說出那一句了,這可是你自己逼著朕說的,那就是說你決意在宮中伴朕終老嘍?”他既說的出這樣的話,可知已明白全詞的典故來歷。我笑望著他,他道:“那你聽好了,下半闕是: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梅嶺香。試問嶺南好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好!”平姑姑低贊。永璘對我道:“你也聽朕一首,和得出來,朕有賞。”微一沉吟,道:“記得畫屏初會遇,好夢驚回,望斷高唐路,燕子雙飛來又去,紗窗幾度春光暮。”我正要應,微暮下,見他雙眼熠熠閃動,心中不由一動,又頰頓覺發燒,低低道:“臣妾不記得了,皇上真是博學。”他哈哈大笑,附在我耳邊道:“你不是不記得,是不想說,是不是?”我別轉了頭。他也不再追問,抬頭看見一處宮閣,回頭問:“那彷彿是清太嬪的住處?”劉全道:“皇上記性真好,那的確是先帝的清嬪處住。”他想了一下道:“倒是好久沒見她了,既來了就去看看吧。”放開了我的手,我略略後退一步,跟在他身後去探望清太嬪。
清太嬪先帝后來獨寵的嬪妃,先帝寵幸她不及半年已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