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她也並無一子半女,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容顏嬌好,只是孤寂得久了,難免憔悴鬱郁。永璘對她倒頗為尊重,進屋後先在先帝的牌位前叩了頭,跟她閒聊了幾句,又讓人去拿新貢進的應時鮮果給她送來,溫言寬慰後才帶了我出來。我們走得遠了,我還看見她倚在門邊目送我們。

我對永璘道:“她真美!”“嗯,”永璘點點頭,道:“她是狀元之女,十六歲入宮,亦是滿腹才學,當年先帝寵愛她時,朕也曾見到先帝攜了她的手,在太液池邊漫步對詠,那時的清嬪風華絕世,柔情萬種,宮中人莫不自慚形穢。”我見他又要沉鬱下去,忙抱著他道:“臣妾可沒她這麼能忍寂寞,皇上務要珍重龍體,臣妾才可終身有托。”他笑:“朕比先帝的身子好多了,也沒那麼多寵幸在身。你三哥上次說朕能活到八十歲,若果真如此,亦屬長壽,你可要陪朕到那個時候。”我笑:“人都稱皇上萬歲,偏三哥說皇上八十歲,三哥真該打。”“世上有幾個萬歲的?”他笑起來,道:“能活過五十的帝王都不多。朕本以為活到六十已是強壽,上蒼卻要朕活到八十,那朕更不能有負皇天厚賜,要好好掙下一份江山,一可對列祖列宗,二也可交給子孫享用。”我道:“皇上八十歲時,臣妾都雞皮鶴髮了,那時的皇上哪還記得臣妾?臣妾可不要活那麼老。”他忽的渾身一激靈,沉下臉,斥:“胡說,朕的壽是上天所賜,你的壽是朕所賜,朕要你陪著朕,你就得陪著,哪由得你自說自話?回宮去後抄一百遍《壽經》,記著,不準偷懶讓人代抄,朕要一篇篇檢視的。”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生氣,放開手,老老實實應聲噢,回去抄唄,這麼一擾,我也沒心情逗他開心了,兩個人又恢復了開始的沉默,挽手慢慢地走。

到了上元宮宮門口,他還不肯放開手,只望著我微笑。我見儀嬪的太監在後面伸頭,便知她急了,這已經是第三次催請了。心中雖不捨得他走,口上也只能對他道:“皇上去吧,儀嬪等皇上許久了。”“再過一會兒。”他道:“還早呢。”天都黑了。儀嬪定是在等著他晚膳,我不忍心她空等,道:“皇上,臣妾要用膳了,皇上還是速去吧。”他道:“正好朕也餓了,索性在你這裡吃了再去……”“皇上——”我捏他的手,示意他別再說下去,道:“臣妾這裡傳膳還得一會兒呢,儀嬪那兒想是早已做好了,皇上既然餓了,不去吃現成的還空著肚子在這兒等麼?”示意他速速過去。他無奈地笑笑:“你不用攆朕,朕知道了,這便過去就是。你用了膳後早些休息,睡前著人去告訴朕一聲,朕也好放心。”我點點頭,硬是從他掌中抽回手,他若有所失地慢慢放下了手,目光仍盯著我。這要耗到幾時?我狠狠心,道:“平姑姑,關宮門!”走進宮去,宮門在身後關上,心裡亦是一沉,無奈地嘆了口氣,緩緩走回屋。

平姑姑知道我想著永璘,有意開勸我,笑著道:“奴婢聽娘娘剛跟皇上唸的詞牌真好聽,娘娘似乎是知道那下半闕了,不知因何卻推不知,這會兒可能告訴奴婢嗎?讓奴婢也長長學問。”我輕嘆一聲,念給她那下半闕:“那日繡簾相見處,低眼佯行,笑整香雲縷,斂盡春山羞不語,人前深意難輕訴。”她思索片刻,笑道:“皇上這是故意叫娘娘說喜歡他呢。皇上真壞,難怪娘娘不肯說。”我讓她拿出安姑姑送的衣鞋,一件一件看著,忽地想起姐姐那封信,便讓她取來。

姐姐送的也是小孩子的衣襪,信中說岑無忌入了吏部,做了個小職司。此批進士留在京都的極少,皇上留下他,顯是不忍看我再受姐姐離別之苦。姐姐不比嫂嫂,嫂嫂賢淑溫婉,大哥因是長子,兩弟未曾婚配,二妹卻已嫁出,家中已無女子照顧母親,便叫嫂嫂代行人子之道,侍奉母親,自己單身赴任。姐姐是斷不會放心姐夫一個人外出做官的,必然會隨行。那我們姐妹勢必分離至少三年。永璘因覺得大的事情上已是萬分對不起我,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