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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就算她在,想必也身處深宮,如何得知呢?”韋國公沉吟。
“何須鬼祟?”沈榕嘴角撇出一抹冷笑,“國公忘記了?你如今也領著侍衛親軍統領大臣的職務,雖是虛銜,但身為掌管宮禁的侍衛大臣,風聞敵國皇后潛入大燕不利我皇,難道不該直接上殿稟報,要求查辦嗎?”
韋國公眼睛一亮,隨即又猶豫,“可如果陛下不認……”
“陛下不認,則韋家危矣,大燕危矣!”沈榕重重一擱茶盞,眼線凌厲挑起如刀鋒,“陛下對堯國皇后情意,舉國皆知;堯國帝后情義深重,天下皆知;堯國皇后潛入大燕,必有所謀,而且必然不利於我大燕,如果陛下擒獲堯國皇后,卻因為私情不顧家國不顧大義,不肯將她交出,這樣的人,怎堪為人主,領袖群臣,帶領大燕渡過當前難關,破堯滅慶?”
她語氣錚錚,聽得韋家父子心神搖動,然而想起此事事關重大,牽連自家百年士族身家性命,又有些不安猶豫。
“國公。”沈榕忽然起身,肅然襝衽,“於公,您是公侯之,第一世家家主,大燕勳臣功卿生死榮辱,都寄望於您;於私,您是外戚,是陛下國丈,本無野心,忠心扶助當今,卻遭猜忌,百年世家即將沒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事到如今,您若再猶豫不前,那你韋家遠近支近千子弟,乃至這朝局天下,只怕便將身臨深淵,求退而不可得!”
“太皇太后!”韋國公眉毛一掀,微垂的眼神瞬間精光四射,“老臣忽然想知道,太皇太后深居宮禁,何以對此事著意如此?”
“你在疑哀家別有心思麼?”沈榕慘然一笑,“哀家為的也不過是這大燕江山!陛下對堯國那皇后,當真是痴心一片,原本哀家還以為他分得清輕重,然而此事出來,連哀家都怕了。由來女色誤國,那君珂文武雙全,手握重兵,當初在燕京就攪得八方風雨至今遺患不休,如今陛下為她如此,這要中了她的計,我大燕危矣!而此刻臨危受命,足以力挽狂瀾,除了國公您,還有誰?”
韋國公嘆息一聲,默默不語。
“哀家一介女子,深居別宮,能有什麼心思?”沈榕悽然道,“我九蒙皇族人丁不旺,一代較一代子嗣少,如今哀家只有這一個孫兒在世,雖然他待哀家涼薄,但哀家日思夜想,依舊是我納蘭氏皇族承續,這大燕江山萬年……”
韋國公想想也是,先皇體弱,子嗣不旺,納蘭君讓兩個兄弟都早夭,最後竟然只剩了他一個,而隨著三代皇帝削藩,皇族近支子弟竟然大多滅絕,如今這皇帝,不是納蘭君讓做還能是誰?太皇太后雖然辭氣鋒利,不過是憂心國事,總不至於要對皇位唯一繼承人,自己的親孫兒下手。
想著孫女的狀態,韋家即將面臨的危難,韋國公渾身都微微顫抖起來。
而韋家幾位嫡系二代子弟,神情憤慨不滿,額間跳出怒動的青筋。
“請太皇太后指教。”韋國公終於垂下頭,微微向太皇太后湊近了一些。
沈榕輕輕端起茶盞,露一抹淡而冷的笑意,燭光燈影裡,看起來恍惚綽約,幾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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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皇太后駕臨韋家,親自做說客,將猶豫不決的韋家的決心一錘敲定那一刻,梵因大袖飄飄,正行走在燕京的街道上。
出家人不事奢華,他出門極少騎馬坐轎,此刻步履雖然匆匆,但不改從容之態,輕輕一步,便是丈許。
再拐過三條街,便是韋國公府,梵因正向那方向而去,卻忽然停步,側頭看青苔斑駁的牆上。
一枝探出牆頭的桂花,忽然被風吹散,嫩黃色細碎的花瓣,散在他的肩頭。
梵因側頭,潔白的淄衣上黃花零落,被午後深巷斑駁的日色映亮,他唇角從不消逝的淡淡笑意卻已斂去。
半晌他輕輕道:“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