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冀北的路上。

“冀北大軍果然追隨成王妃而去,在邊界中桐山附近被朝廷埋伏的邊軍,穿插分割,困死當地,負責指揮的劉將軍暗中遞信,說圍而不攻時間久了,也難以對朝廷交代,請您必須早下決心。”

沈夢沉並沒有立即回答,悠然看著灰沉沉的天色,淡淡道:“快下雪了。”

他遙望著冀北的方向,一抹清淺的笑意掠在唇角,“冀北風俗,立冬之日,閤家團聚。咱們的成王殿下,也該傳茶斟酒,燭影搖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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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之日。

冀北成王府。

成王一大早起來,便覺得心神不安,傳來王府參事問了問,說暗中保護王妃的那路三萬大軍,已經到了堯國邊境,一路平安,沒有什麼不好訊息。

“邊境最近大雪,訊息來往比較慢,王爺且放寬心。”王府參事恭敬地道,“左右不過幾天,定有更確切訊息。”

“調撥大軍,終究是大忌,而且也不能隨王妃進入堯國境內。”成王支頤嘆息,“要是堯羽衛在,就好了。他們是堯國人,路途熟悉,行事又方便。”

“大軍縱然不能跟隨王妃進入堯國境內,但陳兵邊界接應王妃,威懾堯國亂黨,還是沒有問題的。”參事笑道,“雖然越了邊境,但您安排了一批‘羯胡擾民匪徒’,讓大軍以驅逐外虜的名義出冀北境,想來朝廷就算知道了問起,也可以交代。”

成王嗯了一聲,出神半晌,對自己這個親信笑道,“心神不寧,怕不是因為軍隊在外,而是不習慣。這二十年來,立冬之日,都是一家在一起和和美美,今年……王妃不在,述兒不在,遷兒也……”

他住了口,神情悵然,參事凜然垂頭,不敢答話,心想王妃和睿郡王也罷了,二公子還是別提的好。

納蘭遷被軟禁已有一年多,成王幾次想要將他放出來,但礙於王妃的提醒,想著這個兒子確實膽大包天,也該磨練下心性,最終按捺了下去,一開始還會去看看,後來也少去了。

他“磨練心性”這話自然也對府中上下人等說過,下人們揣摩上意,又見二公子遲遲不被放出,心中漸漸也有了想法,爬高踩低作踐冷遇之類的事便也多了,不過當成王去看望納蘭遷的時候,自然一切又有不同。

當然這些,成王是不知道的。

成王起身,在空蕩蕩的殿中百無聊賴地坐了半晌,幾個兒子和小女兒都來請安,自從納蘭遷被軟禁後,成王採納王妃意見,不允許庶子們再在府中居住,遠遠打發到各處軍營裡去,所以兒子們請安過後,都還要各自出城回營,剛才還熱鬧的銀安殿,轉眼又清寂了下來。

只留下一個嫡女納蘭邐,唧唧噥噥地和他說想娘想哥哥,成王聽得越發悵然,攜了女兒的手道:“走,看你哥哥去。”

納蘭邐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一撅嘴道:“什麼呀,我才不要去看他。”

“女兒家不要這麼小家子氣。”成王慈愛地拍拍她的臉,“你忘記了?小時候,你遷哥哥對你很好的。述兒小時候身體不好,倒不怎麼和你親近,每次都是遷兒帶你玩。”

納蘭邐扁扁嘴不說話,乖巧地挽起父親的胳臂。

成王笑了笑,心情愉悅,納蘭遷從來都是他除了納蘭述之外,最愛的一個兒子,他是他的寵妾所生,如果不是後來他一心要娶王妃,併為她不再有任何妻妾,這個寵妾,原本有機會最起碼扶個側妃的。

因此一直有份歉意,只覺得虧欠了這個孩子,後來這孩子性子暴戾兇惡,他也自覺自己有責任。

父女兩人沒帶什麼隨從,一路散步到了納蘭遷軟禁的靜園,他們並沒有通知那邊準備,但早有訊息靈通人士,一溜煙地奔去了靜園。

“快快!”負責管理靜園的一個管事著急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