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不足的人需要補充,便讓這人補進了親衛隊。

成王點點頭,其餘人退出,只留下高近成一人,小心地守在門口。

“父王……”納蘭遷伏在冰冷的地上哽咽,渾身顫抖,成王一眼看過去,昏暗的光線裡,納蘭遷的鬢角,竟然出現一絲微白。

那絲白髮猶如利劍刺進了成王的心裡,一瞬間他幾乎也要落下淚來——遷兒今年不過二十三啊!

想起當年將府中侍妾都送往關外時,遷兒的母親跪在他膝下,一聲都沒為她自己的命運求懇,卻哀哀哭泣,只求“遷兒從此孤苦,求王爺但記著妾身相隨身側十年情分,予他一絲垂憐……”

自此也算記得這話,總予他一份寬容,便養成他桀驁衝動的性子。後來出事,也以為自己待他已算恩厚,如此大逆之罪,也不過終生軟禁。可此刻看見那絲白髮,才想起軟禁的苦寂生涯,又怎是遷兒這種性子能夠忍受?

“孩子……”成王終於落下淚來,一時間心潮湧動,忘懷一切,顫巍巍蹲下身,親自扶起兒子,將他哭得出汗軟垂的身子,扶在自己膝上,“你且放寬心……”

他一伸手,納蘭遷的手一抬,也迎向了成王的肩膀,似乎想要好好摟住老父,傾訴衷腸。

“……等過一陣子……啊!”

冷芒一閃,從納蘭遷袖中飛出,剎那沒入成王心口。

成王身體驀然一陣抽搐,納蘭遷手一抬,飛快捂住了他的嘴,手指縫頓時一片殷紅。

“不用等了!”唇角綻出一抹冷冽的笑,納蘭遷附在成王耳邊,一字字森然道,“現在我就要出去!”

“你……你……”成王掙扎著要推開納蘭遷的鉗制,納蘭遷的手指,鋼鐵般掐住了他的肩,手掌按在他心口飛匕上,冷冷道:“你的印鑑兵符在哪裡?傳位給我!”

他手自成王嘴邊移開,成王立即噗地噴出一口鮮血,承塵上下垂的深青帷幕上,潑辣辣開了一串鮮紅的梅。

納蘭邐剛才已經驚慌站起,但因為角度問題,還沒看清楚發生的一切,此時驚呼一聲便要撲過來。

納蘭遷抬頭看她,唇角一抹獰笑。

納蘭邐奔出一步便停住,對面,納蘭遷染血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慄,忽然想起兄長往日的教導:“邐兒,你武功不行,遇事便尤其不可衝動,一切以自保為上,留得性命在,才有反擊的機會。”

腳跟一轉,納蘭邐毫不猶豫奔向門口,門口帷幕外,背對著他們站著的就是高近成,納蘭邐相信他一定可以解救父王和自己。

“來人啊……”她嘩啦一聲掀開帳幕往外便衝,“高……”

砰地一聲她撞在一個人懷裡,對方堅硬的胸膛撞得她眼前金星四射,她勉力抬起頭,看見的正是高近成。

納蘭邐心中一喜,伸手去抓他衣袖,“高師傅,快救……”

高近成手一抬。

一雙冰冷的手,扼住了納蘭邐的咽喉。

納蘭邐臉色漲紅,咽喉格格直響,再發不出一個字來,高近成捏著她的咽喉,推著她步步向前,穿過帷幕。

帷幕裡燭影搖紅,血氣瀰漫,納蘭遷從桌邊抬起頭來,冷冷地衝高近成一笑,看也沒看憤恨而絕望,盯著他們兩人的納蘭邐一眼。

“印鑑在哪裡!”手指按在刀柄上,他煩躁地逼問成王,眼光躲閃著不肯去看成王的臉——那是他的父親,膽大桀驁如他,對弒父這樣的罪,也有種凜然的不安。

成王卻沒有看他。

他的眼光落在了虛空處,在那片空茫裡,似乎看見了自己想看見的人,似乎聽見那個人,溫柔而又不容質疑地對他說,“王爺儘可對遷兒多加關照,但遷兒心性未琢,氣燥神邪,萬不可予以信任。請王爺珍重自身,萬萬不能私下暗室與遷兒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