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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報》上發表了《文化制約人類》,鄭義在1985年7月13日《文藝報》發表了《跨越文化斷裂帶》,與之同時,一批“尋根”小說相繼問世:韓少功《爸爸爸》、《女女女》,鄭義的《老井》、《遠村》,鄭萬隆的《異鄉異聞》,賈平凹的《商州又錄》、《商州世事》,阿城的《樹王》、《孩子王》、《遍地*》,王安憶的《小鮑莊》……,一時間,南北呼應,熱鬧非凡,一場“尋根文學”運動,就這樣在中國文壇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
這群“尋根文學”作家中,阿城是比較特殊的一位。論文學創作上的起步,他最晚;論藝術起點,他最高,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說來有點意思,阿城是在給別人的小說畫插圖時覺得不過癮,才寫開小說的。據仲呈祥敘述,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的一個夜晚,在北太平莊22路汽車終點站,阿城對他說:“說實話,替別人的小說插圖,倒勾起自己寫小說之念。譬如說反映知識青年生活的小說吧,我就總覺得還不夠味兒,至少我自己在這方面的生活,還沒有在小說中得到充分表現。”(《阿城之謎》,《現代作家》1985年第6期)此時他已過而立之年。阿城文學上創作的這種“大器晚成”,當然是有原因的。受乃父的影響(鍾惦棐早年在延安魯藝學的就是美術),阿城從小酷愛繪畫,一心想當一名大畫家,在京城非主流的美術圈中小有名氣,轟動一時的“星星畫展”中就有他,還弄攝影,水平也很了不得。阿城能從雲南農場調回北京,到《世界圖書》編輯部“以工代幹”,靠的就是畫筆上的功夫。不過據美術界行家的評價,阿城在繪畫上雖有相當造詣,但不算傑出,與他的文學才能比,只能是“小巫見大巫”。阿城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不可能在一棵樹上吊死,當他發現自己的文學創作上才能更大,前程也更大時,改弦更張是很自然的事。公平地看,小說寫作上的晚出手對阿城絕對是件好事,使他出手不凡,一鳴驚人,如文曲星下凡。否則,阿城與他同齡的知青作家就沒有什麼不同了。汪曾祺老到地指出,阿城在下放勞動時期沒有寫出小說來是可以理解的——“只有在今天,現在,阿城才能更清晰地回顧那一段極不正常的時期生活,那個時期的人,寫下來。因為他有了成熟的、冷靜的、理直氣壯的、不必左顧右盼的思想。一下筆,就都對了。”
1984《棋王》(3)
《棋王》主要寫兩件事:“吃”和“弈”,透過“我”與平民象棋高手王一生的邂逅、交往和最後共同經歷的一對九車輪大戰的描寫,揭示這樣一個主題:“衣食是本,自有人類,就是每日在忙這個。可囿在其中,終於還不太像人。”這個主題看上去平平常常,卻包含著迴腸蕩氣的衝擊力。分析起來,《棋王》的魔力既來自於對中國古典小說精華的繼承,也來自於對西方現代小說技巧不動聲色的借鑑,兩者水*融,天衣無縫。這具體表現在:作者不編織複雜巧妙的故事情節,也不對人物內心世界作精雕細刻,但憑一筆出神入化的白描一決勝負,平鋪直敘,從容道來,顯示出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風範。小說一上來就這樣寫道:“車站是亂得不能再亂,成千上萬的人都在說話。誰也不去注意那條臨時掛起來的大紅標語。這標語大約掛了不少次,字紙都折得有些壞。喇叭裡放著一首又一首的語錄歌兒,唱得大家心更慌。”這是何等的老辣的筆墨!令人想起《水滸》、《儒林外史》的千錘百煉、寸刀殺人的文字。然而《棋王》不是中國古典小說的翻版,而是一篇現代中國小說,中國古典小說創作中沒有“敘事人”這種來自西方的技法,一切仰仗全知全能的作者,視角大而化之,結構固定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