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做夢都不曾見過的美景。

後窗外,綠草蓉蓉,野花蔓蔓,一隻大岩羊正被小花兒攬在懷裡,它渾身金黃的毛髮在晨光中閃爍著溫暖的光澤,——它——就是‘暖暖’!真是名副其實,阿鸞的唇角輕輕揚起。

——蔥翠的山谷中,並未見那條‘紅河’,天上閒走的雲倒是金彤的顏色,穿坪而過的晨風裡飄起草木的清香,阿鸞在這裡住了不過三天時間,卻已恍如隔世,——那高大的宮苑,森嚴的壁壘,如影隨形的僕從侍衛,所有這些她原本習以為常的生活正漸漸褪色,淡淡地化作夢裡的一個影子,無從尋覓。

“……啊喲……阿暖……你竟敢暗算……”

銅鈴叮鈴鈴一陣亂響,正和岩羊密語私言的小花兒已經被它頂得跌坐在地上,因為出其不意,小花兒一點都沒有防備,猛地被阿暖掀翻,四腳朝天,那模樣可真夠狼狽。

“——哈哈哈——”

不知何時花兒他爹躥出了草廬,叉腰頓足地笑得花枝亂顫,阿暖見狀,更是有持無恐,前腿一曲,屁股一撅,竟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

“——咯咯咯——”

花襲人和花鈴鐺兒笑得無比歡暢,連隱在竹窗後的阿鸞都不禁笑出了聲,笑後又覺失禮,她勉強抿住水色的唇,眉梢兒眼角兒卻早染上了點點笑痕。

“花老大,停!你可不能再這麼笑了——,”小花兒的表情故作嚴肅,他一挺身跳起來,連頭髮上都沾滿了草葉花瓣,“——你聽聽鈴鐺兒,真是有樣學樣,笑得簡直奸詐!”

“——咯咯咯——”大鈴鐺兒從花襲人的肩膀上飛身而起,示威似的,繼續狂笑,卻不料小花兒右手輕晃,一朵雛菊飄飄然地飛向鈴鐺兒,一下子貼上它的鳥喙,鈴鐺兒再次被封了嘴。

窗內觀望的阿鸞驀地一怔,——這一手摘葉飛花的功夫當真了得,那雛菊的去勢看似輕緩飄搖,鈴鐺兒卻還是躲閃不及,這可比許君翔使得更俊俏,君翔已經年過弱冠,可這小花兒,除了個子高挑,看著似乎比自己還要年幼。

“……咳咳……”花襲人輕咳兩聲,揚袖一擺,已高高飛至半空的鈴鐺兒身子略抖,那朵雛菊飄然而落,正掉在花襲人的掌心裡。

阿鸞的杏子明眸瞪得更大,——隔空取物本不出奇,可是——,她仰起頭,目測著大鳥兒飛翔的高度,——這樣高遠的距離,取的又是如此嬌弱之物,再看看花襲人掌心裡的那朵雛菊,竟花葉玲瓏,完好無損!

阿鸞暗暗乍舌,既興奮又緊張,——這就是君翔時時掛在嘴邊的世外高人吧?——若是能拜他為師,就可於亂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助父王一臂之力了。

“——花兒,今天刮東風,鈴鐺兒頭上戴不住花。”似有意若無意,花襲人側身斜睨了一眼竹窗,阿鸞慌忙俯身,躲得急了碰到傷口,她‘啊’地低吟出聲,又立刻舉袖掩住了嘴,眼淚卻已痛得迸出了眼眶。

窗外的小花兒和老花早已聽到了阿鸞微弱的呻吟,兩人對望一眼,心裡想的都是要趕緊捲鋪蓋走人,——俗話說:人在江湖飄,一定要低調。他們卻早早地暴露了形跡,父子倆相視一笑,——低調可不是傻冒,既然當初救了她,就已經棋輸一招,總不能一直裝模作樣。他倆抬眼環視,——翠巒疊嶂,雲霧繚繞,美則美矣,但戰火已近,這裡也不宜久留了。

“花兒呀,今天暖暖心情欠佳,你先放它一馬,也許餵過小暖,它能給你點奶?”

咩咩的低喃響起,阿鸞忍了再忍,還是沒忍住,她悄悄地從竹窗縫隙裡看出去,只見一隻小羊,黃金絨團兒似的跑過來,倚在暖暖的身旁,暖暖俯頭蹭著小羊的脖頸,阿鸞不禁看得痴了,

“小花兒,你去看看阿鸞醒了沒有——”花襲人朝兒子擺擺手,他的聲音不大,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