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出面自首,招出聯名的人,不咬定家父是為首的人,狗官怎敢放膽妄為?他能不怕其他的人秘密上告?他敢下毒手斬草除根?十年,家父家母寄居開封,不敢返回洛城,怕狗官的餘黨暗算,因此翌年便在憂憤交煎中,先後仙逝含恨以終。舍弟至今仍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奶孃也不久謝世,我林家只剩下我一個林華,十年來走遍天涯海角,踏過了萬水千山,發誓要找到你這卑鄙無恥、賣友陷親,貪生怕死,狼心狗肺的人算帳。”

兩個青年人伸手急拉,德欽在左,駱元和在右,同聲叫:“有話好說,請不要……”

林華將高文瑋重重地推回椅中,雙手左右一分,將兩人拔倒在地,向德欽吼道:“高德欽,冤有頭,債有主,你那時只有十歲,與你無關。念在過去的情份,我不為難你。去,叫你姐姐出來,我要問問她,問問她還記得當年的山盟海誓否?她為何不阻止你爹做喪心病狂的事?她既然與我定了親,她該是我林家的人,為何在我林家含冤下獄之際,不勸阻你爹做那些無義的勾當?你母親早故,你姐姐挑起治家重任,她不會不知你爹所做的事,我要問她有何話說,用意何在?”

高文瑋不住喘氣,吃力地叫:“你錯了,霞丫頭與此事無關,你怪她豈不太過糊塗?”

林華冷笑一聲,陰森森地說:“哼!你說得真動聽,在事發的前一天,她就曾經派婢女小芳拜見家母,說是奉老爺之命,請家母勸解家父,不要再管周通判勾結匪盜、貪贓枉法,勒索仕紳魚肉百姓的事,可知她不但知道你的事,可能還是你的狗頭軍師呢、”

“什麼?小芳曾經到過府上?”高文瑋訝然問。

“家母親自接待她的,你可以將令媛叫出來問問。”林華冷笑著說,探囊取出一雙掌大的玉麒麟,拋在對方的懷中又道:“這是你高家的婚約信記,還給你。”

“我被周通判所鉗制,為了保家惜命,不得不聽他們擺佈。其實,他們早已知道令尊是聯名上告為首的人,所以要拖我入陷阱,用意是叫我做一個替罪羔羊,離間洛城仕紳,挑起彼此不和互相猜忌以便從中取利。這件事只有我一人知道,小芳不可能奉我之命至尊府……”高文瑋痛苦地說。

林華用一聲冷笑打斷對方的話,繼續取出一包舊箋,冷冷地說:“事已至此,我不再受騙了,閣下。這是令媛兩年中與我唱的情詩,還給她。

林、高兩家的情誼,就此一刀兩斷。你好好收拾,明天我帶你走。”

“帶我走?”

“是的,帶你走,帶你回洛城,兩個狗官已經骨肉化土,但洛城的人記憶猶新,他們很高興看到你高文瑋重回洛城。很希望看看你這無義之徒的嘴臉。”

“為了這件事,我知道永不會得到洛城父老的諒解,因此遠走他方,你……”

“你無臉見江東?哼!你非走一趟不可。”

“你要怎辦悉從尊便,要我回洛城,辦不到。”

“哼!你以為嵩山堡位放邊外三不管地帶,不怕任何人奈何你麼?”

“你要殺我小事一件,動手好了。回洛城,我已無力跋涉萬里關山。”

“那麼,我只好提你的頭回報洛城父老。”林華陰森森地說,拔劍丟在高文瑋腳前,又道:“我不能下手殺你,你自殺好了。那次冤獄先前共死了十八名無辜,你一條命償十八條命,該說是便宜了你。”

站在門口的楊姑娘叫道:“林爺,你為何不聽高叔的解釋?難道說,你不想知道其中隱情?抑或是怕知道內情?迫死他你並不見得快意,退還婚約信物與情詩,並不能令你忘情……”

“住口!你插什麼嘴?”林華忿然叫。

小女孩撲入高文瑋懷中,驚惶地問:“外公,這個人好凶,他……他是個壞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