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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對岸有成列的皮盾如波浪般次第豎起,頓時象雪地上憑空生出一列矮牆。“韓”字旗在牆後高揮,又傾刻間被漫天的箭雨遮去了。
逃在最前頭的秦軍幾乎每人身上都中了三至四枝箭,象紙屑被風吹過,紛紛揚揚落在冰水間雜中。後面的秦軍未明形勢,收不住腳還在往前湧動,屍骸一層層鋪上,不多時,那河渠中的屍身竟不再沉,原來已將渠水堵塞住了。渠面上濃重之極的紅色,象一大塊染料,佔據了兩三里的渠面。散逃的秦軍先是愣了,然後發出非人的慘叫,返身迴轉,他們這一衝不打緊,卻將緊圍在符堅大纛周圍的約有五千人的堅陣給衝得有些散動,並暴露在了韓延軍面前。韓延軍中起了一陣騷動,本來齊整如牆的盾陣突然出現了一個破口,有數千騎向著渠這邊跑過來。
慕容衝見狀一驚,酒囊離開了口,酒液濺潑出來,他氣得發抖,似乎想將皮囊往地上擲去,好容易才忍住了,哆嗦著罵道:“韓延在幹什麼?”這分明是自亂陣腳!
果然,方才散亂的秦軍馬上回聚來,只一瞬間,就將貿然出擊的韓延軍中騎兵給吞噬,並有渡河之勢。
“皇上請上馬!”不知何時,慕容永牽著卷霰雲過來了,神色鄭重,顯然也看出了此時的局面。慕容衝看了看卷霰雲,只片刻休息,它已是精神抖擻,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中,滿是渴求之意。他將酒囊裡的餘液盡數倒入卷霰雲的口中,然後翻身上蹬,喝道:“舉纛!”言罷一抹唇頰上的殘酒,葡萄美酒染得他面色醺紅,有如浸血。
大纛席天卷地一展,其聲如鼓,四下將士精神大振。慕容衝舉起鞍上長槍,卷霰雲雙蹄騰空,玄鬃無拘無束的飄飛,清越悠長的一聲嘶鳴有如龍呤虎嘯。奮戰求生的秦軍一驚抬頭,望見慕容衝俯衝而下。他身形流暢如風,平素看來俊美中帶著三分姣柔的姿容,爆發出令人血氣澎湃的殺性。這殺性象一粒小小的火星,落在了油鍋之中,燃起焚盡人心的巨焰。八千後備的燕騎吼叫俯衝,有如山崩地裂,濁流如注,長驅千里。
燕騎衝鋒成斜形陣勢,先頭薄削,只用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已楔入秦軍陣中。靜立於地的秦軍側翼在疾速飛縱的燕騎撞擊下,全無迴旋餘地,先是回縮,然後破開了一道口子,再然後裂口如扯帛般毫無滯礙地擴大。慕容衝被千名精兵緊緊守護於當中,沒有輪到他出手的時機。不過他並不著急,他與符堅的距離正在飛快的縮短,從上千步到數百步,那滾金的“秦”字,被他牢牢鎖在眼中,沒有片刻疏離。
這時他們已經深入秦陣,陷入纏戰之中,亦失去了方才的衝鋒形勢,盔甲和槍戈在空中密密交錯,異樣的拘促。突然壓力驟減,秦軍分往兩側,當中空中一塊平地來。這陣形變化時,給了燕軍極好的機會,他們抓緊時機大大殺傷了敵人。可是無論受到多大的損失,這些訓練有素的秦軍騎兵還是完成了將領的意圖,硬是在避無可避之中,讓出了這麼一塊開闊之地。
慕容衝吼道:“快!衝!”可沒能等他們先踏上這寶貴的馳道,一陣秦軍就從當中猛撲過來。這隊秦軍的馬匹極為高大,甲冑精細,蹄聲敲在汙雪漿中,竟然還帶著脆勁,慕容衝想道:“喔,這是符堅的禁軍了!”卷霰雲奮蹄狂躍而去。
兩軍都竭盡全力的衝鋒,這時只要那一方面能多跑一小會,甚至只是十步,就可以決定勝利誰屬,可他們卻幾乎毫釐不差的在當中相遇。慕容衝清清楚楚的看到,最前方的燕兵將槍刺入迎面撲來的秦軍咽喉之上,而同時也被秦軍的一刀,給生生剁下頭顱。兩人的身軀同時被無法收腳的同袍給撞翻了,然後沉入了由馬頭兜鍪槍刃匯成的激流之中。因為人馬如此緊密的挨在一起,所以每一招出手,敵手都難以閃躲,只能以瞬間綻放的勇力來決定生死。無論是大將還是小卒,只要有了半點猶疑和畏怯,就會死無葬身之地。